轰隆——!
伴随着沉闷的巨响,正对着吴邪一行人的墙壁向两侧缓缓滑开。
金属摩擦着轨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每移动一寸,都像是在碾压着众人的神经。
墙壁之后,并非他们预想中的通道或者又一个陷阱。
那是一个巨大的,由强化玻璃构成的透明牢笼。
牢笼内灯光明亮得刺眼,将里面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几十个身穿白色大褂,脸上戴着严实口罩的人影在其中穿梭忙碌,他们围绕着一张金属制成的椅子,操作着各种吴邪看不懂的精密仪器,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像是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工蚁。
而在那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赫然绑着一个男人。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颜色的管子,连接着周围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憔悴,嘴唇干裂,整个人被折磨得脱了形。
可那张脸,吴邪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那是他寻遍千山万水,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找到的人……吴三省!
『三叔!』
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他低头一看,一道红色的激光线从地面亮起,正好拦在他的脚前。
『我劝你不要乱动,吴邪先生。』
喇叭里,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那条线,连接着这个房间的承重柱。你再往前一步,我们大家就都要提前玩完。』
吴邪的脚步停住了,他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玻璃牢笼里的三叔,拳头攥得骨节发白。
然而,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三叔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影牢牢吸住了。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矫健的曲线,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冷漠。
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支装满了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吴三省。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胖子第一个炸了。
『阿宁!操你妈的!我就知道你这个臭娘们没安好心!』
胖子举起手中的枪,枪口直指那个女人,破口大骂:『你不是裘德考的人吗?怎么跟这帮孙子搅和到一块儿去了?老子当初在蛇沼就该一枪崩了你!』
阿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甚至没有朝这边看一眼,仿佛胖子的怒骂只是空气中的杂音。
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被绑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吴三省。
吴邪的心沉了下去。
阿宁,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为裘德考执行任务吗?难道裘德考已经和这个神秘的幕后黑手合作了?还是说,她也被控制了?
无数个念头在吴邪脑中闪过,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阿宁!』吴邪的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阿宁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她走到了吴三省的身边,举起了手中的注射器,对准了他脖颈处的动脉。
喇叭里的笑声更愉悦了。
『呵呵……吴邪,看到老朋友,是不是很惊喜?』
『别急,游戏才刚刚开始。』
年轻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现在,我们来换一个新玩法。』
『看到阿宁小姐手里的注射器了吗?那里面是最新研发的神经毒素,不会致命,但会让人的大脑皮层产生持续性的剧痛,持续时间长达七十二小时。那种感觉,就像有几千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在你脑子里搅动。』
吴邪的脸色变得难看。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年轻人轻笑一声,『我说了,这是个游戏。』
『从你们现在的位置到顶楼,一共有十二层。』
『你们每前进一层,我就会给阿宁小姐下达一个指令。』
『比如,现在,我命令她,把那支药剂推进你三叔的身体里。』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站在这里不动,那样你三叔暂时就是安全的。不过嘛……』
年轻人的声音拖长,带着恶毒的意味,『这栋楼的自毁程序,会在三十分钟后启动。到时候,这里的一切,都会被埋进地底。』
『所以,吴邪,你选吧。』
『是看着你的三叔被一点点折磨成一个废人,还是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这里的好东西可不止一种。』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一辆小车走到了阿宁身边。
车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的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支注射器,每一支里面的液体颜色都不同,红的,绿的,黄的,在灯光下透着一种妖异的光。
『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东西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
『有能破坏记忆,让他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你们所有人的。』
『还有能让他肌肉萎缩,变成一滩烂泥的……』
『你猜,在你到达顶楼之前,你的三叔会变成什么样?』
年轻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吴邪的心上。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彻头彻尾的,毫无人性的死局。
前进,三叔就要受尽折磨。
不进,所有人都要死。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胖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对着喇叭疯狂咆哮,『有种跟胖爷我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躲在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英雄?』年轻人嗤笑一声,『胖子先生,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个?我只在乎结果。』
『好了,我的耐心有限。吴邪,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
『十。』
『九。』
冰冷的倒计时通过喇叭传遍整个空间,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吴邪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寻找破局的方法。
硬闯?不可能,那道激光线不是摆设。
谈判?对方显然是个疯子,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八。』
『七。』
玻璃牢笼里,阿宁已经将针尖抵在了吴三省的皮肤上,只等一声令下。
她的手很稳,眼神依旧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六。』
『五。』
闷油瓶不知何时走到了吴邪身边,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说了一句:『冷静。』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吴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乱,他一乱,就真的全完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阿宁,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曾经在很多地方见过。在鲁王宫,在西沙海底,在云顶天宫,在蛇沼鬼城……
这双眼睛里,有过狠辣,有过迷茫,有过警惕,但唯独没有过现在这种……空洞。
是的,空洞。
就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没有自己的灵魂。
但吴邪却在那片空洞的深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力隐藏的……挣扎和恐惧。
一个念头,猛地在他脑海中炸开!
『四。』
『三。』
就在倒计时即将结束的瞬间,吴邪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玻璃牢笼大吼出声!
『阿宁!』
这一声吼,用上了他全部的精气神,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