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口袋,”囡囡道。
戚云:我用我裤子上的碎布缝的,你不觉得眼熟么……还有,我怕你踢着脚疼,里面我放的不是沙子,是我跟在运粮车后面捡的一两多的稻子,我本来寻思着你踢几天玩够了,里面的稻子也差不多被你踢得脱壳了,我把稻米再拿出来给你煮粥喝,结果才玩了两天,你就一脚把口袋踢进护城河了。
“行行行行行别数了。”司马廉扶着脑袋道:“一会儿超过五了,你又该脑袋疼了。”
戚云也笑道:“可以了可以了,哥哥知道自己很有用了。”比如会收破烂,会修玩具。
“哎……对了!”囡囡突然道:“赵姨娘那里还有活儿要干呢!廉子哥你好点了没有?好了的话咱俩赶紧去吧……我跟哥哥都答应人家了。”
“你俩答应人家关我啥事儿?”司马廉没好气儿地说道。
“哎呀……”囡囡嘿嘿笑道:“哥哥不是还得躺两天嘛……就得麻烦廉子哥啦~我数数不行,怕给赵姨娘算错账~”
司马廉脸上一脸嫌弃,却使劲儿站起身子,“真是上辈子欠你俩的,走吧!”
“多谢廉公子照顾舍妹~”戚云躺在床上伸个懒腰笑道。
司马廉用眼睛狠狠刮了戚云一眼,“我去干活儿你在这躺着,我哪配叫公子哟~还得是您戚公子会使唤人噢……”
戚云还想斗嘴,但司马廉已经带着囡囡走出了房门。
晚上,医馆病房。
“当当当~”囡囡几乎是蹦进了房门,“哥哥!吃糖葫芦!”说着把两个半串儿的糖葫芦递到了戚云面前。
“哪来的糖葫芦?”戚云双手接过,“咋还都是半串儿啊?”
“嘿嘿……”囡囡狡黠一笑,刚要说话,司马廉就跟了就跟了进来,“咳咳,”咳了两声瞪了囡囡一眼,囡囡一吐舌头不说话了。
“哟,廉公子回来啦,快请坐!囡囡看茶!”戚云一见司马廉那个表情,糖葫芦的事儿已经猜了个八九分。
“嘁——”司马廉刮了戚云一眼,“才躺了半天,你这贱嘴就缓过来了?还真是贱命一条哟——”
戚云也不生气,转头问囡囡道:“今天赵姨娘那里生意咋样?”
“特别好!”囡囡捧着哥哥给她的水碗笑道:“我跟廉子哥去了之后,大家都看我俩的头……街里街坊的路过都得哈哈哈几声,孙伯伯他家的小孙女儿说我像扫晴娘(晴天娃娃)说廉子哥苦着脸,像是扎彩铺的纸人~”
“说你自己就说你自己!”司马廉害臊道:“还非捎带着我!”
“然后呢?”戚云眼角瞄了一眼司马廉,接着问囡囡。
“然后我就喊——卖豆腐啦!又嫩又白的大豆腐!比廉子哥脑袋上的纱布还白!”囡囡笑道“然后大家就都来买豆腐啦!”
“让我猜猜……然后赵姨娘见你俩招揽了生意,一高兴就给你们一人买了一根糖葫芦是吧?”戚云眯着眼转向司马廉,“谢廉公子恩赏~”说罢嘿嘿笑着作了个揖。
“哇……”囡囡眨着眼睛道:“哥哥猜得一点没错!赵姨娘还给我俩挑了两串儿最大的!”
“补血的,赶紧吃!吃完了自己去赵姨娘那当幌子去!本公子丢不起那人!”司马廉没好气儿地说道。
“啊是是是,”戚云笑嘻嘻地说道:“要说这有里儿有面儿,那还得是咱廉公子~这整个金陵城我也没见过比廉公子还体面的叫花子。”
“谁告诉你山楂能补血的啊?”车前子皱眉端着晚饭走进来道:“不懂别乱说!山楂是健胃消食,行气散瘀,化浊降脂……”
车前子摇头晃脑背起了医书,臊得司马廉满脸通红,“我以为……大枣是红的能补血……山楂也是红的……所以……”司马廉挠着头说道。
“哦,”车前子笑道:“红的就能补血?那宫城的大门刷的还是红油漆呢,你咋不让他啃大门呢?”
“啊?能行吗?能行我真去啃啦!”戚云见司马廉下不来台,赶紧接过话茬儿。
“能行个屁!”车前子笑骂道:“赶紧吃饭!我忙着呢,没空跟你们在这儿扯淡。”
“那……那这糖葫芦我还能吃吗?”戚云问道。
“能啊,”车前子道:“我是说山楂不能补血,但是它化淤啊,而且开胃,你吃点儿没坏处,行了行了我走了啊!”车前子今晚确实挺忙。
“哎对,今天你俩看见贾三儿他们了吗?”戚云一边吃一边问道。
“咋的?这纱布还没撤呢,就又想找打了?”司马廉斜着眼嘲笑道。
“一拐棍儿差点没打死我,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戚云眯着眼看看司马廉。
“你想怎么玩?”司马廉也来了兴致,挑了挑眼角道。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带带囡囡!”囡囡其实没听清他俩说的啥,就听见玩了。
“带你可以,但是一定得听话噢。”戚云挑着眉毛笑道。
“这两天你打听打听贾三儿他们在哪儿呢。”戚云对司马廉道:“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我没死,然后咱再研究怎么玩儿。”
“嘁——”司马廉不屑地一笑,“又使唤本公子是吧?得,要是能把贾三儿玩出花儿来还则罢了,要是玩不出来,可别怪本公子不客气啊~”
戚云并未理会司马廉的嘴贫,“你先打听一下贾三儿他们知不知道我没死。”
“这好办,”司马廉点点头道:“打头风跟贾三儿他们一样晚上睡琵琶巷,我找他一问就知道了。”
“可别把我没死说露馅儿了啊。”戚云道:“打头风那嘴可不严。”
“呵——”司马廉一翻眼皮,“他嘴不严,我嘴还不严啊?”
第二天的晚上,车前子比昨晚还忙,戚云三人也比昨晚还要高兴。
“打头风咋说的?”戚云看着一脸精彩表情的司马廉问道。
“打头风说,”司马廉憋着笑道:“贾三儿在那个死胡同里给你立了个碑……”说罢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呃(°_°)…”戚云一捂脸,“好家伙,这小子还想给我守孝是咋的?他为啥认定我死了?”
“因为……”司马廉努力憋着笑:“因为狗剩子从豆腐店门口过……看见囡囡头包着纱布……还以为给你戴孝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云眼珠一转,立即道:“那不对啊,那你脑袋上也有纱布,怎么没说你给我戴孝呢?”
“你给我滚!”司马廉没好气儿地说道:“占便宜占到本公子头上了!”
“廉子哥怕被笑话,昨天下午一直在后面帮立春叔磨豆子来着。”囡囡这一口面条吃得太多,抬起头来才勉强咽下,“看见廉子哥头上纱布的人不怎么多,所以说他给哥哥戴孝的,更有可能是拉磨的驴。”
“噗……”正抱着碗喝面汤的戚云差点儿一口汤吐到司马廉脸上,“咳咳……行,他家驴啥时候张嘴说话了,记得带哥哥去见识一下。”
“但是……”囡囡又吃了一块儿咸萝卜,“二狗哥看见廉子哥带纱布啦,他倒没说是给哥哥戴孝,他说没想到廉子哥是哥哥的干儿子。”
“小妮子你是真傻还是跟我搁着装呢?”司马廉吹胡子瞪眼地说道:“那不是一个意思么!”
囡囡扮个鬼脸就继续吃了起来,丝毫不理会司马廉得火冒三丈。
“你去看了吗?”戚云道:“他还真给我立碑了?”
司马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叶包扔给戚云,“打头风拉着我去看的,你别说,他不光给你立了碑,还上了香,这贡品我都给你拿回来了。”
戚云打开一看,“好家伙,”戚云扑哧一笑,荷叶包里是两个烂杏,还有一个杏核,“上坟上杏核?这是糊弄鬼呢?”
司马廉也摇着头笑道:“你这便宜儿子不孝顺呐……死人也糊弄,这还是人么?”
“可不么,”戚云把手里的烂杏杏核用荷叶拧成一团,扔进了窗外的树林子,“这个逆子,我头七那天可得好好给他托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