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并非纯白,而是带着些许风尘的米白,腰间束着黑色腰带,斜插着一柄无鞘的、形制奇特的短刃,刃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姣好,一双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灵动,如同林间狡黠的灵狐,正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打量着下方的张苍。
“你白日里止风的那一手,有点意思。” 她歪了歪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点评街边的杂耍,“不是道法,不是巫术,倒像是……嗯,直接把规矩刻进了风里?闻所未闻。”
张苍眼神锐利,并未因对方是女子而有丝毫放松。
能无声无息潜入这守备森严的府衙后院,绝非等闲之辈。
他体内微弱的法力悄然流转,与腰间铜印隐隐呼应,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深夜擅闯府衙重地,意欲何为?若再不说明来意,休怪我下令拿人!”
那白衣女子闻言,发出一声轻笑,如同银铃摇响。
她双手在树枝上一撑,身体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一个优雅的空翻,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张苍面前丈许之地,落地时甚至没有惊起一丝尘土。
她站直身体,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洒脱自然。
她比张苍矮半个头,但那股子灵动不羁的气质,却让她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毫不逊色。
“我叫白鸢。” 她指了指天空,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个看不惯陈胜军中那几个妖道装神弄鬼、祸害百姓的闲人罢了。”
她目光扫过张苍依旧警惕的神色,以及他下意识按在铜印上的手,笑道:“别那么紧张,判官大人。我对你这身官皮没兴趣,也对你们秦廷和那帮泥腿子谁输谁赢不太关心。反正天下的官和贼,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认真了几分,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狡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那一手‘刻规矩’的本事,对付明面上的大风大浪或许有用,但光靠这个,可抓不到藏在深山老林里、比狐狸还狡猾的家伙。”
张苍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姑娘此言何意?”
白鸢向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极强的诱惑力:“意思就是,我知道那俩装神弄鬼的‘风伯’、‘雨师’的老巢在哪儿。也知道他们那套呼风唤雨的把戏,靠的是什么宝贝。怎么样,判官大人,有兴趣合作吗?”
她眨了眨眼,补充道:“我可以带你们去端了他们的老窝,毁了他们的根基。条件是,到时候,他们手里那件能‘聚灵’的宝贝,得归我。”
张苍瞳孔微缩。风伯雨师的巢穴?聚灵的宝贝?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也太过重要!
如果属实,无疑能从根本上削弱陈胜军中的超自然力量,甚至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其背后的势力。
但眼前这个自称白鸢的女子,来历不明,动机不清,是真心合作,还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我怎么信你?你又为何帮我,只凭你不喜欢他们吗?”
“哈哈哈,判官大人,你猜?这也就看你自己信不信我了?”
月光下,一袭官袍、沉稳理性的张苍,与一身白衣、灵动神秘的白鸢,静静对峙着。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白鸢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阳翟城刚刚获得的短暂安宁,也为这场看似明朗的平叛之战,带来了全新的、难以预测的变数,与一丝直捣黄龙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