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空气,因墨子荆的坦白而愈发凝重。
锻造炉冰冷的余温,仿佛也带上了阴谋的寒意。
“用于水利勘测和矿脉探寻的古老机关仪?”张苍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眉头紧锁,“何人如此忌惮此物,竟要构陷杀人?”
黑夫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意识到这案子远非简单的盗窃,已牵扯到学派斗争和更深层的秘密。
他默默收刀入鞘,警惕地守在入口处,既是防备敌人去而复返,也是为这场即将展开的、关乎生死的对话望风。
墨子荆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与愤懑:“我们最初发现这处废弃官署下有前人遗留的工坊遗迹,也是偶然。后来察觉,有人一直在利用此地,暗中进行两项勾当!”
她伸出两根手指,语气沉凝:
“其一,私造、改造违禁军械! 我们发现了少量非制式的强弩部件和铠甲片,工艺精湛,却绝非官府作坊出品。”
“其二,也是他们真正竭力掩盖的——他们似乎在尝试复原某种上古机关术,其核心,就是那架‘璇?玉衡仪’!我们怀疑,他们想掌控的,绝不仅仅是勘测水利那么简单!”
张苍目光锐利:“‘他们’是谁?那个看守长?”
“看守长王鼬,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小卒子,负责监视和通风报信。”
墨子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真正的幕后主使藏得很深。我们只查到,与王鼬接触的人,似乎与城中某位显赫的宗室勋贵有关,但具体是谁,还未查明。我们三位师兄,正是因为在暗中调查时露出了马脚,才被他们设计陷害,扣上了盗窃的罪名,打入大牢!”
她看向张苍,眼神复杂:“我们本想自己搜集证据,救出同门,但对方势力庞大,行事狠辣,我们处处受制,寸步难行。直到……你出现了。”
她的目光落在张苍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你在泾水河畔,以律法斩灭河伯化身……虽然荒谬,但却证明了你有能力,也有可能,打破这僵局。你是陛下亲点的‘特使’,有直达天听之权,或许……是唯一能撕开这黑幕的人。”
张苍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墨子荆提供的信息,将一桩简单的“盗窃案”提升到了“私造军械”、“谋夺上古机关术”、“构陷学派”的高度,其背后牵扯的势力必然盘根错节,危险程度远超想象。
但,这恰恰符合他“协理神异之事”的职责,更是践行他“为人间立序”理念的试金石!
若对此等恶行视而不见,他的“法道”又有何意义?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看向墨子荆:“墨姑娘,我可以介入此案,尽力为你的同门洗刷冤屈,追查幕后真凶。”
墨子荆眼中刚闪过一丝亮光,张苍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而不容置疑:
“但,我有条件。”
“第一,既是合作,你需将你所知的一切,毫无保留告知于我,不得有任何隐瞒!包括墨家对此上古机关术的了解,以及你们之前调查的所有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