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哥知不知道他的宝贝臣子快要困成狗了……”
“啊啊啊为什么马车这么颠!我的路!我的水泥路!”
一开始,嬴政还能维持着帝王的威仪,忽视“耳边”这些碎碎念。但随着那絮絮叨叨、充满负能量的碎碎念持续不断,甚至开始编排起“弹性工作制”和“马车装床”这种异想天开的东西,他的额角隐隐有青筋在跳动。
这丫头……精力倒是旺盛,昨晚不知又捣鼓什么到那么晚。但这般聒噪……嬴政深吸一口气,努力屏蔽掉那些毫无意义的抱怨,试图捕捉其中有价值的信息。“水泥路”?似乎是与昨日她心中所想“修路”有关的新事物?
然而,那滔滔不绝的怨念实在太过强大,饶是嬴政心志坚毅,也被吵得有些一言难尽。他甚至开始认真思考,昨晚闪过脑海的,打算因其屡献良策而再次给她加官进爵的想法,是不是……暂时可以搁置一下了?如此这般!竟还敢在心中非议君上!
带着这种复杂难言的心情,嬴政面色沉静(如果忽略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地踏入了殿中。
早朝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各部官员依次出列,汇报政务,提出议题。治粟内史汇报了玉米丰收后的仓储和初步推广计划;李斯奏报了《大秦钱庄及飞钱试行纲要》的细化进展;将作少府则呈上了观书楼的修建进度。
整个过程中,站在朝臣队列中后位置的顾念一,几乎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神游天外”和“强撑不倒”。她低垂着头,眼皮不住地打架,身体随着呼吸轻微地晃动,全靠最后一点意志力支撑着才没有当场睡过去。周围同僚们偶尔投来诧异或了然的目光,她也浑然不觉。
高踞御座之上的嬴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她那副小鸡啄米般的可怜模样,再听着脑海中终于逐渐微弱下去(大概是实在撑不住了)的碎碎念,真就感受到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这丫头,做事倒是拼得很,只是这状态……成何体统!
眼看各项议题已近尾声,众臣再无本奏,嬴政目光扫过那个几乎要站着睡着的身影,终于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精准地响彻在略显空旷的大殿中:
“顾卿。”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散了顾念一的瞌睡虫。她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自己身上,而御座上的陛下,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臣在!”她赶紧出列,躬身行礼,心脏砰砰直跳,残存的睡意被紧张取代。“完了完了,摸鱼被老板抓包了!”
嬴政看着她瞬间清醒、带着一丝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语气依旧平稳威严:“朕观顾卿似有所虑,可是有本要奏?”
这话给了顾念一一个完美的台阶。她立刻抓住机会,深吸一口气,将昨晚通宵的成果从袖中取出(那厚厚的一册),双手高高举起:
“回陛下,臣确有一本!臣昨日思及帝国疆域辽阔,物产丰饶,然各地往来交流,物资输送,乃至政令军报传递,皆受限于道路崎岖难行。长此以往,于国于民,皆为不利。故臣殚精竭虑,苦思解决之道,终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