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巨斧劈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碎片——惨白的手术灯光、翻飞的医学书页、刺耳的刹车轰鸣——如同被强行撕扯出的血肉,在噬谎蛊那狂暴的探查力量下疯狂翻涌、撕裂!沈墨痛苦地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十指深深抠进腐叶下的泥土,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而悬停在他眉心寸许的那只噬谎蛊,此刻更是呈现出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原本半透明的琥珀色虫身,此刻膨胀扭曲,通体变得赤红如血,仿佛被内部沸腾的能量撑爆!那两点幽绿的光点不再是冰冷的探查之眼,而是燃烧着毁灭之焰的鬼火,疯狂地明灭闪烁,频率之高几乎连成一片刺目的光带!尖锐凄厉的嗡鸣声穿透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爆裂声!
在沈墨因剧痛而模糊的视线中,那只膨胀到极限的噬谎蛊,竟如同被戳破的血泡般,猛地炸裂开来!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小团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草药腥甜与焦糊味的暗红色雾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随即迅速消散!一点微弱的、带着绝望和不甘的幽绿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
与此同时——
“呃!” 阿婆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佝偻的身体猛地一晃!她那只覆盖着繁复枫叶纹眼罩的右眼窝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细丝被强行扯断的“嘣嘣”声!那厚实的皮罩剧烈地鼓胀、抽搐起来!一股更加浓烈、带着腐朽和死亡气息的粘稠液体,瞬间浸透了皮罩边缘,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蜿蜒流下,如同黑色的血泪!
她那只仅剩的、原本锐利如鹰隼的左眼,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茫然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惧!她死死盯着地上那团噬谎蛊爆裂后残留的、正在迅速消散的暗红雾气,又猛地转向蜷缩在地、痛苦喘息、仿佛灵魂都被撕开一道口子的沈墨,布满皱纹的脸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形!
“噬谎蛊…爆了…主巢…反噬…” 阿婆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片,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非此世之魂’…‘命格逆乱’…枫香命蛊的警示…竟…竟是真的?!” 她那只流着黑色粘液的右眼窝,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剧烈情绪波动,抽搐得更加厉害,皮罩下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沈墨的头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阵阵虚脱的眩晕和灵魂被窥探后的冰冷空洞感。他挣扎着抬起头,汗水混着泥土粘在脸上,狼狈不堪。他看到了阿婆眼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看到了她脸上蜿蜒的黑色“血泪”,更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剧烈波动、近乎失控的恐怖气息!
“阿婆…” 沈墨的声音嘶哑虚弱,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不是细作!我说的…都是真的!营里的瘟疫,那邪毒,山下寨子可能面临的灾祸…都是真的!” 他挣扎着指向山谷中那片被低沉吟唱和鼓点笼罩的苗寨,“您寨子里…是不是也有人…身上长了灰斑?!那东西…是不是从山里来的?!”
沈墨的质问,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在了罗阿婆剧烈波动的心神之上!她那只独眼猛地转向山谷中闪烁着不祥火光的寨子方向,眼中翻涌的痛苦和恐惧瞬间盖过了对沈墨“异世之魂”的惊骇!寨子里那持续不断的、苍凉悲怆的吟唱声,此刻听来如同绝望的挽歌!
“灰斑…石化…” 阿婆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力与悲怆,“不是瘟疫…是‘地龙醒’…是‘石傀瘟’提前了…” 她那只流着黑泪的右眼窝抽搐着,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乌黑手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源头…在晒甲山…在红崖…封印…松动了…”
晒甲山!红崖!又是红崖!沈墨的心猛地一跳!蓝玉那道“焚崖”密令的杀机,如同冰冷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一切都指向那神秘的红崖天书!
“阿婆!那红崖“营里那位大人物…他体内也中了类似的邪毒,比灰斑更可怕!像个活物寄生在他血肉里!我用折耳根汁涂抹,那东西竟有退缩之象!但激怒了它!压制它的项圈…已经裂了!他快疯了!他说…他说要屠寨!用巫医的血来镇它!!” 沈墨再也顾不得隐瞒,将蓝玉最后的疯狂威胁和盘托出!
“屠寨?!用血镇邪?!” 阿婆那只独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一股混合着暴怒、刻骨仇恨和巨大恐惧的恐怖气息,如同火山般从她佝偻的身躯里轰然爆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夜风停止了呜咽,连山谷深处的吟唱鼓点都似乎被这恐怖的气息压制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