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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盐铁收回国有。(1 / 2)

翌日,寅时三刻,长安城尚笼罩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幕之中,唯有承天门外已是一片庄严肃穆的景象。

文武百官身着各色品级朝服,如同沉默的潮水,在微弱的灯笼光芒映照下,依着严格的品秩序列,缓缓汇入那如同巨兽蛰伏般的宫门。

当!当!当!

浑厚悠远的景阳钟声划破寂静,重重宫门次第开启,百官鱼贯而入,踏过汉白玉铺就的御道,走向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太极殿。

就在队伍行进间,一些眼尖的官员不经意地瞥向文官班列的中后位置时,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

金谷县公杜远!

这位已许久未在常规朝会上露面的年轻勋贵,此刻竟赫然在列!

他身着象征三品以上的紫色朝服,腰束金玉带,身姿挺拔如松,静立于队列之中。

晨光熹微,落在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上,仿佛只是来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然而,在场所有深知朝堂风云变幻的人都清楚,这位陛下眼前的红人、已故太上皇临终前仍极力回护的孙女婿、长乐公主的驸马,他的每一次现身,尤其是在这等大朝会上,往往都预示着将有石破天惊之事发生。

短暂的惊愕与寂静之后,几位与杜远关系匪浅的顶级勋贵重臣率先反应过来。

程咬金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他庞大的身躯在武将班列中格外显眼,此刻竟不顾朝仪森严,隔着好几排人,就朝着杜远的方向挤眉弄眼,粗豪的嗓门即使刻意压低,在静谧的队列前行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嘿!俺老程这双招子没花吧?那边站的,莫不是咱们那位在杜家村种地种得风生水起的金谷县公,太子爷的姐夫?咋的?杜家村那能亩产八百斤的宝贝田地都留不住你了?

想起来这太极殿的砖地硬实,站着舒坦,还是惦记着这儿还有份俸禄没领完呐?” 他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十足,却并无恶意,反而透着一种熟稔的亲昵。

站在他身旁,面色黝黑、一向沉默寡言的尉迟恭,虽未像程咬金那般出声,但那向来紧绷的黑脸上,此刻也难得地线条柔和了些许,冲杜远投去一个极轻微、却足够明确的颔首致意。

更前方一些,因病体初愈而面色尚显苍白的翼国公秦琼(秦叔宝),为人向来稳重持礼,他只是微微侧首,目光温和地落在杜远身上,那眼神中带着长辈的关切,也带着一丝无声的询问,仿佛在说:“小子,准备好了吗?”

这时,位列文官之首的几位宰辅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房玄龄轻轻捋了捋颌下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须,半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睿智而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附近几人听清:

“杜县公今日肯拨冗临朝,实乃难得。可是在杜家村那方清净天地之中,静极思动,于格物致知之余,又参悟出了什么足以安邦定国、泽被苍生的良策,特来献于陛下?”

他话语中带着长者对杰出晚辈特有的调侃与考较,但更深层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期待与激赏。

与房玄龄默契十足的杜如晦,此刻虽因身体原因气息略显微弱,闻言亦立刻接口,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玄龄兄所言,正是我等所想。杜县公虽久不列常朝,然其经世之才,陛下与吾等皆心知肚明。其于农事、工巧、乃至军械之道,屡有惊世之创举。今日既来,必有要事启奏,绝非无的放矢。”

位列群臣最前端的赵国公、司徒长孙无忌,作为皇帝的肱股与国舅,他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在杜远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惯有的、深沉的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局势的了然。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平稳,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周遭众人的耳中:

“杜县公既然选择今日立于这太极殿上,想必,不会令陛下空等,也不会让我等诸位同僚失望而归。” 这话语,既是对杜远的提醒,也是一种无形的背书。

甚至,连那位以耿介刚直、时常“逆龙鳞”而闻名朝野的郑国公魏征,此刻也难得地没有立刻出言泼冷水。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透过身前官员的缝隙,落在杜远身上,审视了片刻,方才用一种近乎平淡,却足够认真的语气说道:

“但愿杜县公今日所奏,乃是立足于国计民生之实策,有利天下苍生之良谋,而非徒耗陛下与诸公精力之虚言空论。”

这几乎已是他这等以诤谏为己任的臣子,所能给出的最“温和”与“正面”的期待了。

这些站在大唐权力顶峰、一言一行皆能影响朝局的重臣元勋,言语间或豪放调侃,或殷切期待,或深沉审视,或严谨提醒,但无一例外,都流露出对杜远此人及其能力的某种程度的认可、重视乃至支持。

这股无形中凝聚起来的力量,如同坚实的后盾,让大殿中另一部分人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与压力。

以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为代表的“五姓七望”出身,或在政治、经济上与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此刻的脸色则明显阴沉了许多,如同殿外尚未散尽的夜色。

他们看向杜远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忌惮、冰冷的审视,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憎恶。

就是这个看似年轻的家伙,弄出的什么曲辕犁、贞观稻、贞观麦,还有那套蛊惑人心的“格物”之学,正在潜移默化地动摇他们赖以维系家族地位数百年、被视为命根子的根基——对土地产出与知识解释权的垄断。

如今,他突然结束“蛰伏”,现身于这决定帝国走向的朝堂,其用意不言自明。

这就像一头年轻而充满锐气的猛虎,闯入了他们这些老牌猎手经营已久、视为禁脔的猎场,由不得他们不心生警惕,不感到强烈的威胁与愤恨。

一些人眼神冰冷地交汇,无声的敌意在空中弥漫、碰撞。

高踞于九龙御座之上的李世民,身着十二章纹衮冕,面容平静如水,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众臣,将所有人的反应,无论是支持、期待、审视还是忌惮、敌视,都尽收眼底,心中早已如明镜般透彻。

待百官依序站定,山呼万岁,行礼如仪后,他缓缓抬手,声音沉稳而充满威仪,回荡在空旷而庄严的大殿之中:“众卿平身。今日,可有本奏?”

几乎是皇帝话音刚落的瞬间,仿佛早已计算好时机,那道紫色的身影便一步踏出了文官班列,手持玉质笏板,身姿挺拔如岳峙渊渟,朗声开口,清越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臣,金谷县公、冠军大将军杜远,有本启奏!”

来了!

所有人心头都是猛地一紧,仿佛能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整个太极殿的气氛,瞬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或期待,或担忧,或冰冷,或好奇,都死死地聚焦在了杜远身上。

“讲。”龙椅上的李世民,言简意赅,目光平静地落在杜远身上。

杜远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殿内凝重而充满各种意味的空气都吸入肺中,随即,他清晰而有力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臣奏请陛下!为固国家之根本,惠及天下亿万黎民,整饬日益紊乱之财税,强我大唐之军备国力——臣,恳请陛下圣裁,颁行天下:

自即日起,将盐、铁二业,全面收回朝廷,施行官营!民间,无论世家豪强,亦或寻常商贾,不得再行私采、私铸、私贩!所有盐铁之生产、转运、定价、销售,皆由朝廷专设机构,统一掌管!”

“盐铁收回国有?!”

“轰——!”

这短短的几句话,如同九天惊雷,携带着万钧之势,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内轰然炸响!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那雕梁画栋的殿顶!

盐铁收回国有?!这简直是要用最直接、最酷烈的方式,挥刀斩断无数世家大族,尤其是那些以掌控盐池、矿山、商贸网络而富甲一方。

影响力巨大的山东士族、江南豪强,以及像“五姓七望”这样通过联姻、门生故吏等方式,深度渗透并掌控了大量私盐、私铁渠道的顶级门阀的命脉!这是直接向他们最核心的利益,发起了最赤裸裸的挑战!

“臣反对!臣万死反对!” 一名出身博陵崔氏、官居御史大夫的官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跳出班列,因极度的愤怒与恐慌,脸色涨得如同猪肝。

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指着杜远厉声喝道,“盐铁之利,自古以降,民间皆有经营,此乃维系民生、畅通货殖之根本!朝廷若骤然行此霸道,强行收回,此乃与天下万民争利!是暴政之开端!

昔日汉武帝行盐铁官营,虽充盈府库,然吏治败坏,民怨沸腾,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杜县公此议,乃是欲效仿桑弘羊之苛政,欲陷陛下于不仁,陷大唐于不义!其心可诛!”

“崔大人所言,字字泣血,句句在理!” 另一名身着深绯官袍、明显是太原王氏一系的官员紧随其后,抢步出班,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义正词严地高声道。

“陛下!朝廷当行的是仁政,是王道!当宽以待民,藏富于民!盐铁私营,乃是古之常法,亦是天下无数灶户、矿工、贩夫走卒赖以生存之途!

若朝廷强行收回,一刀切之,不知有多少以此为生的百姓将瞬间失去生计,流离失所!此非逼民铤而走险,酿成祸乱乎?

杜县公久居乡野,怕是只知纸上谈兵,不明民间真正之疾苦!此等悖逆古制、动摇国本、祸乱天下之言,也敢在这太极殿上妄言?臣恳请陛下,明察其奸,治其妄言之罪!”

“臣附议!杜远此策,实乃亡国之论!”

“与民争利,必失天下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