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县伯大恩……杜家村大恩……我等……我等真是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啊!”王萱的兄长紧紧抓住杜远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唯有深深一躬到地。
杜远脸上依旧是那温和令人心安的笑容,虚扶一下:“诸位千万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到了杜家村,往后便是一家人。只管安心住下,村里有工坊可上工,有学堂可读书,有医馆可看病,只要大家齐心努力,往后的日子必定越来越好。”
他周到妥帖的安排,如春风化雨,彻底安顿了这一家惊魂未定又喜出望外的人。
而王萱,自那次除夕雪夜,与杜远情难自禁的短暂一吻后,一颗芳心便已彻底系在了这个年纪虽小却仿佛拥有擎天之能的少年身上。他不仅是将她从火坑救出的恩人,更是挽救了她们全家命运,赋予他们不敢奢望的全新人生的神明。
无尽的感激、深深的崇拜与懵懂炽烈的爱慕交织燃烧,让她的胸腔时时刻刻都充盈着难以言喻的热流。
杜远这边,实则心里也是波澜起伏。那次意外亲吻的柔软触感,仿佛依旧烙印在唇瓣,少女身上那清幽的馨香,也总在不经意间萦绕鼻端。
他承认自己对王萱怀有特殊的好感,她美丽却不柔弱,坚韧而又聪慧,带着一种独特的飒爽英气。可是……“他妈的!”他心下暗自咒骂,“老子这身体满打满算才十五啊!搁现代这年纪早恋都要被请家长,在这里难道就要谈婚论嫁了不成?” 来自现代的灵魂对早婚早恋有着根深蒂固的抵触,然而这具正值青春年少的身体里萌动的情愫,又让他心绪烦乱,难以平静。
这日傍晚,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杜远刚处理完工坊诸多事务,带着些许疲惫回到自家小院。却见王萱已等在院中,她似是精心妆扮过,换上了一身杜柳氏特意为她缝制的鹅黄色衣裙,裙裾在晚风中轻轻摆动,衬得她肌肤白皙胜雪,眉眼愈发精致如画,平日里的几分英气化为了动人的柔美。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归巢的鸟儿偶尔啼鸣。金色的夕晖拉长了彼此的身影,仿佛交织在一起。
王萱深吸一口气,走到杜远面前,俏脸微红,如同染上了天边的晚霞,然而她的眼神却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退缩。她忽然抬起手臂,敛衽躬身,对着杜远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甚至带有一丝决绝意味的大礼。
“杜先生……杜远,”她抬起眼眸,目光灼灼,如同蕴藏着两簇火焰,直直地望进他有些错愕的眼里,声音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你救我于水火之中,更救我全家于覆灭之际,这般恩情,重于泰山,萱儿此生此世,难报万一。”
她微微停顿,胸口略有起伏,仿佛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继续说道:“萱儿……自知不过是蒲柳之姿,粗陋浅薄,本不敢奢求任何名分眷顾。但……但求先生能允我常伴左右,无论是为奴为婢,端茶递水,铺床叠被……萱儿心甘情愿,只望能以这微末之身,报答先生浩荡恩情之万一!”
这番话,真真如同石破天惊,裹挟着少女毫无保留的炽热情感,劈头盖脸地砸向杜远,直接将他砸得愣在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玉立亭亭、神色决然、竟提出要“为奴为婢、以身相许”的绝色少女,平日里运转自如的思绪瞬间停滞。他虽然隐约感知到王萱的心意,却万万没想到她竟如此直接、如此热烈、如此……不顾一切!
“不…不是……王姑娘……萱儿……你……你快起来……别这样……”杜远难得地舌头打结,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又觉唐突,手伸到一半僵在半空,脸上臊得滚烫,“这……这报恩真不是这么报的……我帮你,从不是图你回报什么……你……你还年纪小……我……我也还……还是个孩子啊……”
他慌慌张张,言辞错乱,平日里的从容智慧荡然无存,活脱脱只是一个被少女突如其来的直球告白打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十五岁少年。
看着他这般罕见的窘迫慌乱模样,王萱眼中那破釜沉舟般的坚定稍稍融化,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漾开一丝极浅的笑意,然而眸底深处的执拗却未曾减少半分。她认定的人,认准的事,便绝不会轻易动摇回头,尤其是对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