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抗那个‘精神病毒’的时候,我就是把我的整个意志,都投入到了这个‘系统’的运转中。我喊出那个词,不是在向谁求救,而是在启动我自己的武器,给我自己的精神核心下达最根本的指令——战斗,并且活下去。”
林峰说完,静静地看着袁朗。
他说的这番话,九分假,一分真。
假的,是系统的来源和形式。真的,是系统的作用和他在战斗中的感受。这套说辞,完美地利用了吴哲刚刚提供的“科学依据”,将一个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包装成了一个可以被理解,可以被研究的“特殊心理应激案例”。
袁朗沉默了很久。
他一根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这是他在进行深度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林峰没有催促,他知道,袁朗需要时间来消化,来评估这套说辞的价值和风险。
许久,袁朗停止了敲击。
“一个很有趣的理论。”他开口道,“把自己的意志,锻造成一套可以量化,可以升级的武器……听起来,很符合你小子的风格。”
他站起身,在病房里踱了两步。
“这个解释,够不够‘合理’,我说了不算。需要上面的专家来评估。但是,它至少提供了一个可以研究的方向,一个可以写进报告的框架。比‘天降神兵’之类的鬼话,要好得多。”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峰。
“我选第二条路。”林峰立刻说道,声音清晰有力。
“我就知道你会选第二条。”袁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但是,在我同意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队长请说。”
“你这套‘系统’,这个你用意志锻造的武器,”袁朗的目光变得锐利,“它……可控吗?会不会有一天,武器本身,会反过来控制它的主人?”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它直指整个事件的核心——忠诚与可控性。
一个士兵,无论多强大,一旦失去了可控性,那他就不再是武器,而是威胁。
林峰的心沉了一下,但他脸上依旧平静。
“队长,它就是我,我就是它。它是我意志的延伸,只要我的忠诚还在,它就永远是组织最锋利的刀。”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也是他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但是,要让这把刀更好地为组织服务,我需要组织的帮助。我需要权限。”
“哦?”袁朗的眉毛挑了一下,“说说看。”
“第一,我要获得与我自身相关的所有信息的最高知情权。包括吴哲他们对我的所有研究数据和分析报告。我必须比任何人都了解我自己的‘武器’。”
“第二,作为调查组的核心成员,我需要对调查方向有建议权。那个敌人,只有我真正交过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可怕之处,也比任何人都可能找到它的弱点。”
“第三,”林峰看着袁朗,“我需要您和铁路大队长的信任。不是对一个‘研究对象’的利用,而是对一个‘战友’的信任。在我用我的方式去战斗时,我需要你们在我身后,而不是用显微镜对着我。”
他提出的三个条件,层层递进,从获取信息,到参与决策,再到确立地位。
这已经不是一个兵在向上级提要求。
这是一场平等的博弈。
袁朗看着他,眼神复杂。他看到了一个士兵的忠诚,也看到了一个棋手的野心。这个从新兵连开始就不断给他带来“惊喜”的年轻人,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终于亮出了他最锋利的獠牙。
“你的条件,很过分。”袁朗说道。
“但很合理。”林峰回答。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闪烁。
最终,袁朗笑了。
“好,我答应你。”他说道,“你的前两个条件,我会向铁路大队长汇报,我相信他会同意。至于第三个……信任,不是靠嘴说的,是靠做的。小子,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保证完成任务!”林峰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
“行了,少来这套。”袁朗摆了摆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老子好好躺着,尽快恢复。调查组明天正式成立,到时候,有你忙的。”
他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门开了,又关上。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赢了。
他成功地将自己从一个巨大的危机中,拉入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机遇的牌局。他不再是被动的秘密守护者,而是主动的规则参与者。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床头柜上一部红色的,看起来十分老旧的电话,忽然响起了低沉而独特的铃声。
林-峰愣了一下,他之前甚至没有注意到那里有部电话。
他拿起听筒,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厚重,带着岁月磨砺过的沙哑的声音。
“林峰。”
仅仅两个字,就让林峰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是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