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回客厅时，原本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楚君威已经变了坐姿。他不再是放松的姿态，而是微微坐直了身体，双腿交叠，右脚踝搭在左膝上，典型的翘二郎腿姿势，双手则随意地环在胸前，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面料。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落在景川手中的文件袋上，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是什么？”
景川走到沙发旁，将文件袋递过去，却被楚君威抬手制止。他会意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抽出一叠资料。纸张薄薄的，上面印着文字和几张照片，他快速扫了一眼，随即双手将资料呈给楚君威。
楚君威接过资料，目光落在首页上，只扫了两秒，便随手将整叠资料扔在旁边的茶几上。纸张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 “哗啦” 一声轻响，散落在桌面上。最上面的两张照片瞬间吸引了视线 —— 照片的背景像是在一家咖啡馆，池水穿着浅色的连衣裙，正低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另一张则是云卿站在路边，似乎在等车，侧脸的轮廓清晰可见。两张照片的角度都很隐蔽，显然是有人刻意偷拍的。
“多此一举。” 楚君威看着照片，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语气里满是不屑，仿佛这两张照片在他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废纸。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原本随意的姿态也多了几分压迫感，对景川吩咐道：“景川，你让人去查，池水身边应该有暗卫。明天想办法在不惊动池水的情况下，都给揪出来。”
“是，总裁。”
楚君威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至于池唐，你从我的私密账户里调一笔钱出来，联系各国的杀手和雇佣军，下灭杀令，不管他躲在哪个国家，哪个角落，都要把他找出来。全面围捕，格杀勿论。”
“爷！！” 景川听到 “格杀勿论” 四个字，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震惊，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池唐毕竟是池水名义上的弟弟，也是他楚君威的亲兄弟。楚君威做出如此决定，出乎预料。
楚君威猛地抬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像是淬了冰，声音阴冷刺骨，一字一句地说道：“楚君弈和楚君尧不一样，他能力太强，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这次我不能冒任何风险，不管是谁，只要敢挡我的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景川看着楚君威眼中的决绝，再也不敢多言，只能低下头，沉声应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去处理楚君威交代的事情。
“景川，你说…” 就在景川走到客厅门口时，楚君威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脚步。这一次，楚君威的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阴冷和决绝，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甚至还有点不确定。
景川心里一动，以为楚君威是对刚才下达的灭杀令感到后悔，想要收回命令。他立刻转过身，恭敬地等待着楚君威的下文，却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
那个刚刚还在说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的冷硬男人，此刻正微微低头，一手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然是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自己额前的头发，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甚至还有点迷茫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把头发染黑？现在这样，跟水儿站在一起，会不会显得我老了？”
景川跟着楚君威走南闯北，经历过枪林弹雨，见过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也见过他在敌人面前冷酷无情，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君威。
作为一个标准的直男，景川从来没有想过 “要不要染头发” 这种问题，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站在原地，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脚也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僵硬，这是他跟随楚君威多年来，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爷！您… 您的头发… 挺、挺好看的啊，银色一点都不显老…”
楚君威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皱了皱眉，又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然后摆了摆手，打断了景川的话：“下去吧，给我找个造型师来。”
“是，是！” 景川如蒙大赦，转身就往门外走，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像是在逃离什么。走到门口时，他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楚君威还在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眉头微蹙，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那模样，让景川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 原来再冷硬的男人，遇到在意的人，也会有这样反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