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教授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眉头依旧没松:“从目前的检查数据来看,药物损害的可能性最大。大概率是某种神经的毒素,但具体是哪种药物,仅凭现有结果还没法判断。”
“那现在该怎么办?” 池渊的声音又紧了几分脸色泛白。
“我建议先给池小姐用一些营养神经的药物,看看能不能延缓症状发展,” 顾教授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但说实话,不一定能有效果。关键还是得尽快查清楚受损的原因,只有找到根源,才能制定出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等医务人员离开,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沉了下来。三个男人各站在一角,没人说话,只有墙上的时钟在 “滴答” 地走着,敲得人心慌。
池唐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一拳击在桌面上。他牙齿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声音里满是狠戾:“楚君威。”
池渊转头看向他,不安地询问:“小唐,接下来该怎么办?”
“之前楚君威带着池水去过很多地方,我会安排人沿着他们的行动轨迹,好好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池唐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每一个字都带着戾气,“另外,想办法监控黑三角基地的对外联络,不管是电话还是网络。” 他顿了顿,眼神更沉了几分:“要是查不到线索,就直接打上门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对池水做了什么!”
“爸,我已经联系 Z 国的布鲁斯教授 ,他是神经科国际顶尖的专家。等确认池水身体能承受长途飞行,我会亲自带她去 Z 国接受治疗。”
“你亲自带她去?” 池唐走到楚君尧面前,瞪着他,蔑视的眼神像淬了毒:“凭什么?就凭你那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三脚猫功夫,还是不清醒的头脑?” 他字字戳人心窝,“你还不是池家人!老实待着别添乱就是帮忙了。”
话音落,池唐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阿尧,你别怪小唐。” 池渊轻轻按了按楚君尧紧绷的肩膀,声音透着无奈,“他也是担心水儿,急昏了头。”
楚君尧缓缓松开握紧的手,垂着眼,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知道,我不怪他。是我没本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才让池水受苦。”
这段时间,楚君尧飞速成长。他就像变了个人。以前总带着三分笑意的眸子,如今只剩化不开的寒霜。他以雷霆手段清掉集团里几个搞小动作的老家伙,在重要岗位换上一批年轻、敢闯敢拼的下属;又大刀阔斧砍掉几个没有起色,拖沓沉重的项目,让集团轻装前行。还顺手灭了几个想趁着御天内乱,取而代之的企业。手段快准狠的得让业内人咋舌。
如今御天的股价已从低谷慢慢回升,他作为新一代御天掌权人的地位,暂时得到了认可。
池渊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以前楚君尧总是含笑的眸子,现在已满是寒霜。眉心处的皱褶,也清晰可见。他的笑容不再张扬,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后的从容克制。
他瘦了很多,原本圆润的下颌线棱角分明,鬓角零星几根银丝在黑发间若隐若现,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池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慰:“走,去看看水儿吧。”
病房里的白炽灯管泛着冷白的光,落在池水苍白的脸颊上。白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水果刀正在削苹果。她心里攒了太多话想问,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怕自己的焦虑吓着刚回来的池水。削完苹果,她又起身去洗葡萄,水流哗哗响,却冲不散空气中的滞重。
池水躺在病床上,视线一直追着母亲的身影。见白静把葡萄放在托盘里,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轻轻动了动胳膊,把手伸向母亲:“妈妈,过来。” 白静立刻转身,将葡萄递到她手边。池水没接,反而伸手拉住白静的手。她的手心暖而轻,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攥住了白静冰凉的指尖。“坐下陪我会儿吧。
白静顺着她的力道坐下,就听见池水轻声说:“妈妈,我没事,别担心。”
这句话像根细针,一下戳中了白静的心房。她低头看着女儿: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眼睛亮得像含着光,明明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却先想着安慰别人。白静的鼻子猛地一酸,泪水盈满眼眶。她的乖女儿,心尖上的宝贝,明明一直那么善良、那么优秀,从不曾伤害别人分毫,为什么偏偏要受这份苦?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将池水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女儿的发顶,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浸湿了池水病号服的领口。
病房门外,池渊和楚君尧刚走到走廊尽头,就看见池唐的身影。他没进病房,而是背靠着墙壁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微微绷着。
病房门上的玻璃窗不大,他微微俯身,目光透过玻璃落在病房里,那眼神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还有藏不住的担心,甚至隐隐掺着一丝自责。听见脚步声,池唐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直起身,然后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声音轻得怕惊扰里面的人,确认里面有回应后,才缓缓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