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风裹着雪粒子,“呜呜”地撞在出租屋的玻璃窗上,发出像是野兽嘶吼的声响。屋里没开暖气,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亮着,勉强驱散些黑暗,却暖不透刺骨的寒意。苏晚缩在吱呀作响的旧床上,盖着两床打了补丁的薄被,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偶尔会因为冷意往被子里缩缩肩膀。
厉沉舟从外面喝酒回来,一进门就带着满身的寒气和酒气,脚步踉跄地撞在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雪光,看见床上鼓着的一团,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白天跟朋友吵架没占着便宜,这会儿看什么都不顺眼,连苏晚安安静静睡觉的样子,都觉得碍眼。
“起来!”厉沉舟走过去,一把抓住苏晚盖在身上的被子,猛地往旁边一扯。被子被他拽得飞了出去,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沾了一层薄灰。苏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还没完全睁开眼,就觉得浑身一凉,刺骨的寒意瞬间裹住了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厉沉舟,你干什么?”苏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她揉了揉眼睛,想坐起来,却被厉沉舟一把推搡着肩膀,力道大得让她来不及反应,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咚”的一声,苏晚的后背重重摔在水泥地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想爬起来,可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她动不了,只能躺在地上,抬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厉沉舟,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到底要干什么?大半夜的……”
“干什么?这床是我的,你凭什么睡?”厉沉舟晃了晃脑袋,酒劲让他的眼神更加浑浊,语气里满是蛮横,“给我在地上待着,什么时候我让你起来,你再起来!”他说完,也不管地上的苏晚,自己爬到床上,扯过另一床没被拽掉的薄被,蒙头就睡,很快就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苏晚躺在冰冷的地上,后背又疼又麻,浑身的血液像是都被冻住了。她看着床上熟睡的厉沉舟,心里又冷又酸——这已经不是厉沉舟第一次这样对她了,自从他丢了工作开始喝酒,就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讲理,总是把外面受的气撒在她身上。
她想喊厉沉舟,想让他拉自己起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现在的厉沉舟根本不会理她,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的哭闹更加生气,做出更过分的事。她只能咬着牙,慢慢蜷缩起身体,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可地上的寒气像是针一样,扎进她的骨头缝里,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猛,屋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苏晚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重,像是有无数块冰贴在她的皮肤上。她想睁眼睛,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只能勉强看着床上那团模糊的影子,心里满是绝望——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半夜的时候,苏晚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身体彻底僵住了。她蜷缩在地上,身上竟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头发上、睫毛上都挂着白霜,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屋里的小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照在她结冰的脸上,能看到她眼角还没干的泪痕,显得格外凄惨。
厉沉舟是被冻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觉得床上也冷得厉害,伸手摸了摸身边,空的——他这才想起昨晚把苏晚撵到地上了。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赶紧爬下床,借着灯光往地上看。
当他看到地上蜷缩着、身上结了冰的苏晚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冲过去,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碰了碰苏晚的胳膊——冰凉的,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温度,也没有一点反应。
“苏晚?苏晚!”厉沉舟的声音瞬间慌了,他用力摇晃着苏晚的身体,可苏晚依旧一动不动,身上的冰碴子随着他的动作掉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把手放在苏晚的鼻子跳动。
“不……不会的……”厉沉舟的声音开始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喝多了……你别吓我……苏晚,你醒醒啊!”他抱着苏晚冰冷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可苏晚的身体已经彻底冻僵了,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苏晚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着给他做饭,给他洗衣服,在他生病的时候守在他床边;想起他丢了工作后,苏晚没抱怨过一句,只是默默打着两份工,想帮他分担压力;想起昨晚自己的蛮横,想起苏晚摔在地上时委屈的眼神……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狠狠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疼得无法呼吸。
“我错了……苏晚,我真的错了……”厉沉舟抱着苏晚的身体,坐在冰冷的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我一定好好对你……你醒醒啊!”
可无论他怎么哭喊,怎么道歉,苏晚都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她的身体依旧冰冷,身上的冰碴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厉沉舟的残忍和冷漠。
天快亮的时候,厉沉舟终于停止了哭喊。他抱着苏晚的身体,慢慢站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雪已经停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可这微弱的光亮,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黑暗。他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他没有报警,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去苏晚身上的冰碴子,然后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那两床薄被,像是她只是睡着了一样。他坐在床边,握着苏晚冰冷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直到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满脸的泪痕。
后来,邻居因为好几天没看到苏晚出门,觉得不对劲,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厉沉舟正坐在床边,握着苏晚的手,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
警察带走厉沉舟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苏晚,眼神里满是悔恨和绝望。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将活在对苏晚的愧疚里,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法庭上,厉沉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当法官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他只是低着头,声音沙哑地说:“我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她。”
最终,厉沉舟因为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判处了有期徒刑十年。在监狱里,他每天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想起苏晚冻僵在地上的样子,想起她委屈的眼神,心里就充满了悔恨。他常常会对着空气说话,像是在跟苏晚道歉,也像是在跟自己忏悔。
他知道,十年的刑期很短,可他心里的刑期,却是一辈子。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冬夜,不会忘记自己的蛮横和冷漠,更不会忘记那个被他冻成“冰棍”的女孩——那个曾经用整个生命爱着他,却被他亲手推向死亡的女孩。
而苏晚的故事,也成了邻居们偶尔提起的遗憾。他们总是说,如果厉沉舟没有喝酒,如果他能多一点温柔,多一点包容,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可世界上没有如果,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弥补,有些失去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出租屋里的旧床还在,只是再也不会有那个缩在被子里睡觉的女孩;监狱里的厉沉舟还在,只是他的心里,永远都留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提醒着他曾经犯下的罪孽,和永远失去的爱人。
市中心百货大楼的天台边缘,厉沉舟一条腿伸在外面,另一条腿跪在水泥地上,双手紧紧抓着栏杆,身体微微晃动,看起来随时都会掉下去。楼下早已围满了人,层层叠叠的脑袋仰着,手机举得老高,还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嚷嚷:“别跳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快打电话叫警察和救护车!”
厉沉舟低头扫了眼楼下乌泱泱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根本没想跳楼,不过是前几天跟人打赌输了,被逼着来“演一出戏”,顺便找找乐子。眼看楼下的人越来越多,连交通都开始拥堵,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悄悄调整了姿势,手慢慢松开栏杆,假装要往下倒,引得楼下人群一阵惊呼:“小心!”“别跳!”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他,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厉沉舟突然低下头,解开了裤子。温热的液体顺着天台边缘往下流,滴落在空中,被风一吹,散成细小的水珠,朝着楼下的人群落去。
最先感觉到“雨滴”的是站在最前排的一个中年男人,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脸上的“雨水”,愣了一下:“怎么突然下雨了?天气预报没说啊。”旁边的人也纷纷抬头看天,天空明明是晴朗的,只有几朵零散的云,根本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不对啊,这雨怎么就下在这一块?”有人疑惑地嘀咕着,伸手接了几滴“雨水”,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仰着头,张开嘴,想尝尝“雨水”的味道——她从小就觉得下雨的时候,接几滴雨水喝很有意思。
“雨水”落在女孩的舌头上,她砸了咂嘴,眼睛一亮,对着身边的朋友喊道:“哎,你们快尝尝!这个雨好甜呀!跟平时的雨水不一样!”
女孩的话很快传开了,周围的人纷纷效仿,张开嘴接“雨水”。有人尝了之后,也跟着点头:“真的有点甜!是不是附近有什么工厂,排放的水汽带着甜味啊?”“说不定是老天爷显灵,下的‘甜雨’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没人怀疑这“甜雨”的来历,反而觉得是件新鲜事,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发朋友圈炫耀自己“喝到了甜雨”。
天台上的厉沉舟看着楼下的景象,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快笑疼了。他一边尿,一边在心里嘀咕:“甜?那可不甜嘛,老子有糖尿病,尿里全是糖!这群傻子,还真以为是甜雨,哈哈哈哈!”
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糖尿病,上次去医院体检,医生还特意叮嘱他要控制饮食,少吃甜食,按时吃药,可他根本没当回事。这次故意选在人多的时候这么做,一是为了完成打赌,二是觉得看着别人把自己的尿当“甜雨”喝,特别好玩,能满足他那点扭曲的恶趣味。
楼下的人还在兴奋地讨论着“甜雨”,有人甚至拿出矿泉水瓶,想接一些带回家给家人尝尝。交通警察已经赶到现场,正在疏导交通,看到大家都仰着头接“雨水”,也觉得奇怪,其中一个年轻警察还忍不住接了几滴,尝了尝,皱着眉头说:“确实有点甜,这天气怎么会下这种雨?”
就在这时,厉沉舟的“表演”已经持续了快十分钟,他觉得差不多了,提起裤子,拍了拍手,对着楼下大喊:“都别接了!这不是什么甜雨,是老子的尿!”
他的声音通过天台边缘的扩音设备(不知道是谁之前为了劝他,临时架起来的)传到楼下,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的兴奋瞬间变成了错愕和难以置信。那个张开嘴接“雨水”的女孩,反应过来之后,当场就吐了,一边吐一边哭:“恶心死了!我竟然喝了……喝了那种东西!”
周围的人也纷纷停下动作,有人赶紧拿出纸巾擦脸,有人跑到路边的垃圾桶旁干呕,还有人愤怒地朝着天台上的厉沉舟大喊:“你神经病啊!太恶心了!”“赶紧下来!我们要报警抓你!”
厉沉舟看着楼下混乱的场面,笑得更开心了,他对着楼下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慢悠悠地从天台的安全通道走了下去,完全没把楼下人的愤怒放在眼里。
可他刚走到大楼门口,就被早就等候在那里的警察拦住了。原来,刚才有人已经认出了他的恶作剧,立刻报了警,警察通过监控确认了他的行为,提前在楼下布控,就等他下来。
“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拿出手铐,严肃地说,“你涉嫌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需要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厉沉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找个乐子,竟然会被警察抓。他想辩解,可看着警察严肃的表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乖乖地伸出手,任由警察给他戴上手铐。
在警局里,厉沉舟如实交代了自己的行为——跟人打赌、假装跳楼、故意在人群上方小便。警察听了之后,气得不行,对着他严肃地批评教育:“你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恶劣吗?你不仅扰乱了公共交通秩序,还对他人造成了身心伤害,那些喝了你的尿的人,现在都在医院检查身体,你必须对他们进行赔偿!”
很快,厉沉舟的事迹就在网上传开了,#男子假装跳楼向人群小便# #糖尿病男子尿被误当甜雨# 等话题迅速冲上热搜。网友们纷纷谴责厉沉舟的行为,有人说他“心理扭曲”“道德败坏”,有人说他“应该被重罚,让他记住这个教训”,还有人调侃“这大概是最离谱的‘甜雨’了,没有之一”。
那些误喝了“甜雨”的人,在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健康问题,但每个人都觉得恶心不已,纷纷要求厉沉舟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费和医疗费。厉沉舟不仅要面临警方的行政处罚,还要支付一笔不菲的赔偿款,他之前跟人打赌赢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赔的。
他的家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气得不行,尤其是他的父母,觉得他丢尽了家里的脸,好几天都没跟他说话。他的朋友也纷纷跟他划清界限,觉得他的行为太过分,不想跟他再有任何来往。
厉沉舟坐在拘留所里,看着窗外,心里后悔不已。他原本只是想找个乐子,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不仅要被罚款、拘留,还失去了朋友和家人的信任,成了全网谴责的对象。他终于明白,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有些恶趣味只会害人害己,一旦越过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拘留期满后,厉沉舟走出了拘留所。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看到路边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嘴里还在议论着“就是他,假装跳楼小便的那个”,只能低着头,快步往前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那以后,厉沉舟再也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了。他按时吃药控制糖尿病,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尽量低调地生活。只是每当他看到下雨,或者听到别人提起“甜雨”,就会想起那天的事,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满是愧疚和后悔——他知道,那件事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永远提醒着他,做人要守道德、懂法律,不能肆意妄为。
半个月前在百货大楼天台的闹剧刚过去没几天,厉沉舟又揣着满肚子的“恶趣味”站在了城西写字楼的顶楼。上次被拘留、赔偿的教训早被他抛到了脑后,反而觉得“尿当甜雨”的戏码没玩够,这次特意选了更显眼的写字楼——楼下是热闹的步行街,一到周末就挤满了人,正好能让他的“表演”有更多观众。
他依旧是老套路,一条腿搭在天台边缘,身体往外探着,双手假意抓着栏杆,时不时发出几声“呜呜”的闷响,装作情绪崩溃的样子。楼下很快就围拢了人群,比上次百货大楼的人还要多——毕竟步行街周末本就人多,再加上有人看到“有人要跳楼”,赶紧掏出手机拍照发群,没多久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别想不开啊小伙子!”有人在楼下朝着天台喊,“有什么事下来好好说,生命最宝贵!”还有人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死死对着天台上的厉沉舟,嘴里不停念叨着:“家人们快看,城西写字楼有人要跳楼,咱们一起劝劝他,千万别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