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苏晚平时开门很利索，从来不会这样磨磨蹭蹭，而且她的声音也很奇怪，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他刚想再问，就听见“扑通”一声，紧接着是苏晚的闷哼声。
“苏晚！”陈默心里一急，赶紧朝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明明也跟着“汪汪”叫起来，围着苏晚转圈。
陈默的手终于摸到了苏晚的胳膊，她正趴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陈默赶紧把她扶起来，入手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苏晚的衣服是湿的，不是汗水的那种湿，而是带着点黏腻的凉，像是……像是沾了什么液体。
“苏晚，你怎么摔倒了？”陈默的声音发紧，他太熟悉这种摔倒的声音了——那是看不见的人，因为找不到平衡、辨不清方向才会有的踉跄和摔倒。他自己失明后，不知摔过多少次，对这种声音的记忆刻在骨子里，绝不会错。
“我……我没事……就是脚滑了……”苏晚的声音更哑了，还带着点哭腔，却一直在强装镇定。
陈默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摸苏晚的脸，却在碰到她眼睛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片黏腻的湿。他的指尖顿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太清楚这种触感了，是血，是和他当初失去眼睛时，一模一样的血。
“苏晚，你看着我……不，你告诉我，你的眼睛怎么了？”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死死抓住苏晚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是不是厉沉舟？是不是他又来找你了？”
苏晚被他抓得疼，却没挣扎，只是靠在他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陈默的衣服上，烫得他心口发疼。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陈默以为她不会回答，才听见她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没事……没事……只是被他……被他九阴白骨爪了而已……”
“九阴白骨爪”这五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陈默的心里。他瞬间就明白了——厉沉舟回来了，他不仅找到了苏晚，还像当初对自己一样，对苏晚下了狠手，挖了她的眼睛！
“啊——！”陈默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死死抱住苏晚，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疯狂地往下掉，“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你！我明明说过要照顾你的，我明明说过不会让你再受伤害的……”
明明在旁边不停地“汪汪”叫，声音里满是焦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能围着他们转圈，尾巴垂得低低的。
苏晚靠在陈默怀里，也哭出声来。早上她出门买菜，刚走到菜市场门口，就被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拦住了——是厉沉舟。他说要跟她“谈谈”，苏晚想跑，却被他死死抓住胳膊，拖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苏晚，你以为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厉沉舟的声音很凶，还带着点疯狂，“陈默那个瞎子给不了你幸福，只有我能！你跟我走，不然我就对他下手！”
苏晚拼命挣扎，骂他是疯子，可厉沉舟根本不听。就在她想喊救命的时候，厉沉舟突然伸出手，狠狠扣在她的眼睛上，嘴里还喊着“九阴白骨爪”——和当初对陈默下手时一模一样！
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了苏晚，她疼得尖叫，却被厉沉舟捂住了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硬生生抠出来，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视线很快就变成一片漆黑。
“你看，现在你也跟陈默一样了，都是瞎子！”厉沉舟的笑声很诡异，“这样你就不会再嫌弃他，也不会再想离开我了！”
苏晚疼得几乎晕过去，却死死咬着厉沉舟的手，趁他吃痛松手的时候，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小巷子。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回家里的，只知道她不能让陈默担心，不能让陈默知道她也瞎了——陈默已经承受了太多，她不想再给他添负担。
可她还是没忍住，开门时的笨拙、走路时的踉跄、摔倒时的动静，还是让陈默察觉到了不对劲。
“陈默，对不起……”苏晚哭着说，“我没保护好自己，我也成了瞎子……以后，我们都看不见了……”
“别说傻话！”陈默打断她，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血和眼泪，声音虽然还在抖，却多了几分坚定，“看不见怕什么？我早就习惯了。以后我当你的眼睛，你当我的眼睛，我们还有明明，我们一起过日子，一样能过得好！”
他扶着苏晚慢慢走到沙发边，让她坐下，然后摸索着找到纸巾，轻轻帮她擦脸上的血迹。他的动作很轻，生怕碰疼她，可指尖还是能感觉到她眼窝处的空洞——那是和他一样的伤口，一样的痛苦。
“厉沉舟这个混蛋……我绝不会放过他！”陈默的声音里满是恨意，他拿出手机，摸索着按出温然的电话号码。他看不见，只能靠记忆按数字，手指抖了好几次，才把号码拨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温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陈默？怎么了？是不是苏晚出事了？”
温然和林渊搬到了附近的小区，就是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平时隔三差五就会来看看。今天她本来还想着晚上过来一起吃鲫鱼，没想到接到了陈默的电话。
“温然，你快来……苏晚她……苏晚她被厉沉舟害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话都说不完整。
温然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陈默你别慌！我马上就过去！林渊也在我这儿，我们现在就走！你先照顾好苏晚，别让她再受刺激！”
挂了电话，陈默把手机放在一边，重新坐回苏晚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苏晚，别怕，温然和林渊马上就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医生一定有办法的……就算没办法，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绝不会让你一个人。”
苏晚靠在陈默的肩膀上，眼泪还在掉，心里却稍微安定了一点。她知道，陈默不会丢下她，温然和林渊也不会不管他们，就算她看不见了，她也不是一个人。
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还有温然的喊声：“陈默！苏晚！我们来了！”
陈默赶紧站起来，摸索着去开门。温然和林渊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晚，她的眼睛上还沾着血迹，脸色惨白，样子惨极了。
“苏晚！”温然赶紧跑过去，蹲在苏晚面前，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厉沉舟那个混蛋在哪？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林渊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拿出手机，一边打120，一边说：“我已经报警了，这次一定要让厉沉舟付出代价！绝不能再让他跑了！”
苏晚靠在温然怀里，断断续续地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厉沉舟的出现、小巷里的袭击、那双被挖走的眼睛……每说一句，她的声音就抖一下，温然和林渊的脸色就沉一分。
“这个疯子！简直是丧心病狂！”林渊挂了电话，气得拳头都攥紧了，“警察说他们已经调取了菜市场附近的监控，正在全力追捕厉沉舟，一定会抓住他！”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给苏晚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抬上担架。陈默想跟着去，却被温然拦住了：“陈默，你别去了，我跟林渊去医院照顾苏晚。你在家等着，有消息我们马上告诉你，不然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还容易添乱。”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温然说得对，他看不见，去了医院也只能瞎着急，还不如在家等着，让温然和林渊专心照顾苏晚。
温然和林渊跟着救护车走后，家里只剩下陈默和明明。陈默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苏晚平时用的毛巾，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明明趴在他脚边，偶尔轻轻蹭蹭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他不知道苏晚在医院怎么样了，不知道医生能不能治好她的眼睛，更不知道厉沉舟会不会被抓住。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祈祷苏晚没事，祈祷厉沉舟能被绳之以法，祈祷他们能早点回到以前的日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是温然回来了。陈默赶紧站起来，摸索着迎上去：“温然！苏晚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苏晚的眼睛已经没办法恢复了……”温然的声音很沙哑，带着哭腔，“不过幸好没有伤到其他部位，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警察那边也传来消息，厉沉舟在火车站被抓住了，他想坐火车逃跑，身上还带着苏晚的眼睛……”
“这个畜生！”陈默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能这么狠心！他就该千刀万剐！”
“警察说了，厉沉舟这次罪证确凿，而且他是惯犯，肯定会被判重刑，不会再出来害人了。”温然扶着陈默坐下，“我们现在先去医院看看苏晚吧，她刚才还在问你呢。”
陈默点了点头，温然牵着他的手，明明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往医院走。路上，温然跟陈默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可陈默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却一点都没减少。他总觉得，要是自己能看得见，要是自己能陪苏晚一起去买菜，苏晚就不会遭这种罪。
到了医院，苏晚正躺在病床上，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到陈默来了，她赶紧伸出手：“陈默，你来了。”
陈默赶紧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来了，苏晚。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有点闷。”苏晚笑了笑，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医生说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以后，就要麻烦你当我的眼睛了。”
“别说麻烦。”陈默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夫妻，本来就该互相照顾。以后我带你走路，带你认识路，带你去看你想看的风景——虽然你看不见，但我会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我就是你的眼睛。”
温然和林渊在旁边看着，心里又心疼又欣慰。他们知道，苏晚和陈默虽然都失去了眼睛，但他们的心却紧紧贴在一起，只要有彼此在，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们。
苏晚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那天，陈默早早地就等在病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束用盲文写着“我爱你”的花——是他让温然帮忙买的，他想给苏晚一个惊喜。
苏晚接过花，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谢你，陈默。”
“以后我每天都给你买花，让你闻着花香过日子。”陈默笑着说，然后小心翼翼地牵着苏晚的手，“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上，陈默一边走，一边跟苏晚描述路边的风景：“苏晚，你看，前面有个小朋友在放风筝，风筝是红色的，飞得好高。旁边还有卖糖葫芦的，闻着就甜……”
苏晚靠在他身边，认真地听着，虽然看不见，但她能通过陈默的描述，在脑海里想象出那些画面，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就算看不见了，她的世界也不会是黑暗的，因为陈默会把光明带给她。
回到家，明明摇着尾巴跑过来，围着他们转圈。陈默牵着苏晚的手，慢慢走到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苏晚，我跟你说个事。我报了一个盲人按摩培训班，等我学会了，我们就开一家小小的按摩店，我赚钱养你。”
苏晚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好啊，那我就当你的帮手，帮你记账，帮你招呼客人。我们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默每天都去培训班学习按摩，苏晚则在家练习盲文，还学着用盲用手机。虽然过程很艰难，但他们都没有放弃。温然和林渊也经常来帮忙，有时候会给他们带点吃的，有时候会帮他们打扫卫生，有时候会陪他们聊天解闷。
几个月后，陈默终于学会了按摩，他和苏晚在小区附近开了一家小小的盲人按摩店。店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还挂着他们俩的合照——照片上，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开业那天，温然和林渊来了，还有很多邻居也来捧场。陈默负责给客人按摩，苏晚则在旁边帮忙招呼，明明在店里跑来跑去，偶尔还会帮他们递点东西，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有一天，一个客人问苏晚：“你们俩都看不见，为什么还这么开心啊？”
苏晚笑着说：“因为我们有彼此啊。虽然看不见，但我们能感受到彼此的爱，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这就够了。”
客人听了，忍不住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敬佩。
日子一天天过去，按摩店的生意越来越好，苏晚和陈默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他们虽然都失去了眼睛，但他们却用爱和勇气，为彼此点亮了心中的灯，照亮了未来的路。
偶尔，他们也会想起厉沉舟，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去，但他们已经不再害怕，也不再难过了。因为他们知道，那些不好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们，有彼此的陪伴，有朋友的关心，有安稳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夕阳西下，陈默牵着苏晚的手，明明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霞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他们的脸庞。苏晚靠在陈默身边，轻声说：“陈默，谢谢你。”
陈默紧紧握住她的手，笑着说：“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直到永远。”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有陈默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他们会一起走下去，用爱和勇气，书写属于他们的幸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