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有人不想让他活着?到底是谁?他仔细回想自己出狱后的点点滴滴,突然,一个名字在他脑海里闪过——厉沉舟。
这个念头一出,林渊自己都吓了一跳。厉沉舟帮了他那么多,帮他办理改名手续,帮他找工作,还经常照顾他的父母,怎么会想要杀他?可除了厉沉舟,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对他下此毒手。
他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走。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厉沉舟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接下来的几天,怪事接连发生。他下班回家时,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他;家门口的锁眼被人堵过两次;甚至有一次,他发现自己的车窗被人砸了,车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林渊越来越害怕,他意识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他再次报警,可对方做得很隐蔽,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警察也束手无策。
走投无路之下,林渊想到了厉沉舟。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厉沉舟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听到厉沉舟温和的声音,心里的委屈和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声音带着颤:“厉总,有人想杀我……”
厉沉舟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赶到了林渊的住处。看到林渊膝盖上的纱布和他苍白的脸色,厉沉舟皱起了眉:“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林渊把被车撞、接到恐吓电话、被人跟踪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厉沉舟,说完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厉沉舟,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厉沉舟的脸色很难看,他拍了拍林渊的肩膀:“别怕,有我在。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干的。”他顿了顿,又说,“你这里不安全,先搬到我安排的地方住,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林渊看着厉沉舟真诚的眼神,心里的疑虑又少了几分。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厉沉舟是真心想帮他。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果然帮林渊安排了住处,还派了两个人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林渊心里很感激,觉得自己之前怀疑厉沉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厉沉舟正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下属的汇报。
“厉总,按照您的吩咐,第一次没撞到他,后面的警告也都做了。要不要再安排一次?”下属低着头,语气恭敬。
厉沉舟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冰冷,和平时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用急,”他缓缓开口,“先慢慢来,别把他逼急了。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厉沉舟,是什么下场。”
下属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厉总,您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当初不是您帮他改名,帮他找工作的吗?”
厉沉舟冷笑一声:“帮他?我厉沉舟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当初留着他的命,是因为他还有点用。现在他安稳了,倒是忘了当初是谁差点被他一刀捅死?我厉沉舟的仇,可没那么容易忘。”
原来,当初林舟持刀刺向厉沉舟的时候,厉沉舟虽然表面上原谅了他,甚至帮他改名,帮他找工作,但心里的恨意一直没消。他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被人捅了一刀,这个仇他记了一辈子。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报复,是想让林渊先尝到一点甜头,让他以为自己真的能重新开始,然后再一点点把他拥有的一切都夺走,让他在绝望中死去。
“继续盯着他,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厉沉舟挥了挥手,下属恭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厉沉舟一个人,他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他受伤住院时拍的,后背的伤口狰狞可怖。他看着照片,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林渊,你以为改名换姓就能重新开始?你欠我的,我要让你一点一点,加倍偿还。
另一边,林渊搬到了厉沉舟安排的住处,一栋高档公寓里。这里安保措施很好,还有人保护,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厉沉舟对他太好了,好得有些不真实。
有一天,他出门买东西,负责保护他的两个人跟在身后。路过一家咖啡店时,他听到那两个人在小声说话。
“你说厉总到底想干什么?既然要杀他,直接动手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谁知道呢?厉总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透的。不过听说,当初林渊可是把厉总捅得不轻,厉总这是想慢慢折磨他呢。”
“也是,厉总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等着吧,有林渊好受的。”
林渊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原来真的是厉沉舟!那个一直对他关怀备至、帮他重新开始的人,竟然就是想要杀他的凶手!
他强忍着心里的震惊和愤怒,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回到公寓后,他关上门,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以为的救赎,竟然是另一个深渊。
他想起厉沉舟对他说的那些话,想起他去监狱探望自己时温和的眼神,想起他帮自己照顾父母的样子,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厉沉舟为了报复他而演的戏。
愤怒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了林渊。他恨不得立刻去找厉沉舟问个清楚,可他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厉沉舟的对手。厉沉舟有权有势,想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还要揭露厉沉舟的真面目。
接下来的几天,林渊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对厉沉舟很感激。暗地里,他开始收集证据。他悄悄录下了负责保护他的两个人的对话,还试图查找那辆黑色轿车的线索。
可厉沉舟太狡猾了,他做得很隐蔽,那辆黑色轿车是套牌车,根本查不到车主信息。负责保护林渊的两个人也很快被厉沉舟换掉了,林渊再也找不到新的线索。
就在林渊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厉沉舟的副总。以前他在厉氏集团的时候,副总对他还不错,而且副总似乎对厉沉舟的一些做法并不认同。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找副总谈谈。他拨通了副总的电话,约他在一家隐蔽的咖啡馆见面。
见面后,林渊把自己的遭遇和怀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副总,还拿出了自己录下的录音。副总听完后,脸色很难看,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林渊,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厉总他……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记仇,而且手段狠辣。当初你刺伤他,他表面上原谅了你,其实一直怀恨在心。”
林渊心里一沉:“副总,您早就知道?”
副总点了点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厉总私下里跟我说过,要让你付出代价。我劝过他,可他根本不听。”
“那您能帮我吗?”林渊恳求道,“我不想死,我只想好好过日子。”
副总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拿到证据后,立刻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厉总势力太大,我们根本斗不过他。”
林渊点了点头:“我答应您,只要能揭露他的真面目,我就离开。”
接下来,副总开始帮林渊收集证据。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偷偷拷贝了厉沉舟和下属的通话记录,还有厉沉舟给凶手打款的转账记录。
拿到证据后,林渊立刻带着证据去了公安局。警察看完证据后,立刻对厉沉舟展开了调查。
厉沉舟很快就知道了消息,他没想到林渊竟然会找到副总,还收集到了这么多证据。他气得摔碎了办公室里的茶杯,脸色铁青。
“废物!都是废物!”他对着下属怒吼,“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他拿到了证据!”
下属吓得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
厉沉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开始动用自己的关系,试图掩盖这件事。可证据确凿,加上警察的全力调查,他的关系根本起不了作用。
几天后,警察来到了厉氏集团,当着所有员工的面,逮捕了厉沉舟。
“厉沉舟,你涉嫌雇佣凶手故意杀人,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察拿出逮捕证,语气严肃。
厉沉舟看着周围员工惊讶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扭曲,他想要反抗,可被警察死死按住。他不甘心,他厉沉舟竟然栽在了林渊这个小人物手里!
“林渊!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厉沉舟对着空气怒吼,可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厉沉舟被逮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城市,所有人都没想到,堂堂厉氏集团的总裁,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厉氏集团也因为这件事,股价大跌,陷入了危机。
林渊得知厉沉舟被逮捕的消息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去医院看望了父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们。父母虽然很震惊,但也为他感到庆幸。
“阿渊,以后我们再也不待在这里了,我们回老家去,安安稳稳过日子。”母亲抱着他,眼泪掉了下来。
林渊点了点头:“好,妈,我们回老家。”
几天后,林渊带着父母,离开了这座城市,回到了老家。他卖掉了城里的房子,用这笔钱在老家开了一家小超市,日子过得安稳又幸福。
偶尔,他会想起在城里的经历,想起厉沉舟。他不知道厉沉舟最终会被判多少年,但他知道,善恶终有报,厉沉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而他,林渊,终于摆脱了过去的阴影,真正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会好好照顾父母,好好经营自己的小超市,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和幸福。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再也不会害怕,因为他有勇气面对一切,有信心过好每一天。
铁门“哐当”一声撞上墙体,震得门轴都在颤,厉沉舟抬脚跨过门槛,鞋跟碾过地面的碎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五年了,他终于踩着这道阳光走出了监狱,身上那套洗得发皱的出狱服裹着精瘦却结实的身子,裤脚磨出了毛边,露出的脚踝上,一道深褐色的疤痕像条死蛇,那是当年跟人斗殴时留下的记号。
他左手攥着个帆布包,包角磨得发亮,里面除了两件旧衣裳,就塞着一张被摩挲得边角发软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衬衫,嘴角弯着温和的笑,眉眼清俊得像幅画——那是林渊,是他这五年在牢里,睁眼闭眼都忘不了的人。
路边的风裹着尘土吹过来,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沉得像墨的眼睛。他抬眼扫了扫街面,三三两两的行人瞥见他这模样,要么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要么绕着道走,眼里的忌惮就差写在脸上。这小镇就这么大,谁不知道厉沉舟是因为把人打断三根肋骨进的局子?当年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都说他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如今疯子出来了,谁都怕沾上身。
厉沉舟压根没理会这些目光,脚步不急不缓地往镇子深处走。他没回家,那间早就空了的老房子,除了蛛网和灰尘,什么都没有。他要去的地方,是林渊住的那栋老楼,五年前,他几乎天天泡在那儿。
路上碰到个卖水果的老太太,见了他,手一抖,秤杆都歪了,嘴里嗫嚅着:“厉……厉小子,你出来了?”
厉沉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脚步顿了顿。老太太以前总爱给林渊留最新鲜的橘子,每次他跟着林渊去买,老太太都要念叨两句“你别总欺负小林”。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倒像是蒙着一层假模假样的暖。
他接着往前走,穿过两条窄巷,就到了那栋灰扑扑的老楼前。楼道口堆着杂物,墙面上贴满了撕不干净的小广告,空气中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跟五年前一模一样。他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往上爬,每一步都震得楼梯板晃,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像是在敲打着什么。
到了三楼,他站在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前,抬手敲了敲。指节落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声都像砸在他的心口。
门很快开了,林渊站在门后,身上穿着件浅灰色的居家服,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只是在看清门外的人时,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被笑容掩了过去:“沉舟?你……你出来了?”
厉沉舟没应声,直接侧身挤了进去,肩膀撞在林渊的胳膊上,力道不轻。林渊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站稳,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屋里的摆设没怎么变,沙发还是那套浅棕色的布艺沙发,扶手上搭着一件没织完的米白色毛衣,茶几上放着一个马克杯,杯沿还沾着点褐色的茶渍,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着竟有几分暖意。可这暖意落在厉沉舟眼里,却只觉得刺眼。
他转过身,盯着林渊,一步步逼近。林渊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怕了?”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现在知道怕了?五年前你可不是这样。”
林渊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眼神却尽量保持着平静:“沉舟,我不怕你。我们以前是朋友,我怎么会怕你?”
“朋友?”厉沉舟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你也配跟我说朋友?”
他突然伸手,一把揪住林渊的头发,指节用力,几乎要把那细软的发丝攥断。林渊吃痛地闷哼一声,眉头皱了起来,却没挣扎,只是仰着头,看着厉沉舟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沉舟,你先松开我,有话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好好说?”厉沉舟的眼睛红了,眼底翻涌着压抑了五年的怒火和恨意,“五年前你设计我的时候,怎么不跟我好好说?明明是你抢了我的单子,害我赔得底朝天,怎么最后就变成我动手伤人,蹲了五年大牢?”
当年他跟林渊一起跑业务,好不容易谈下来一个大单子,能让他彻底翻身的单子,结果转头就被林渊截了胡,还伪造了证据,说是他泄露了公司机密。他去找林渊理论,林渊却哭哭啼啼地倒打一耙,说他想抢功劳不成要动手。后来那客户出来作证,说亲眼看见他威胁林渊,再加上林渊“恰到好处”地拿出了几张他跟人争执的照片,他百口莫辩。
那天在林渊的出租屋里,他确实动了手,可他只是推了林渊一把,怎么就变成打断三根肋骨?直到进了监狱,他才想明白,从头到尾都是林渊设的局,就是要把他踩在泥里,永无翻身之日。
“我没有……”林渊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沉舟,那都是误会,单子是客户主动找我的,我没有抢你的,也没有伪造证据……”
“误会?”厉沉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着林渊疼得脸色发白,心里竟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你到现在还在装?林渊,你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真是没变,当年就是这副样子,骗了所有人,是不是?”
他另一只手猛地掐住林渊的脖子,指腹用力抠着那细腻的皮肤,看着林渊的脸一点点涨红,呼吸变得急促,眼里的平静终于被恐慌取代。
“你骗他们说我家暴你,骗他们说我赌钱欠了一屁股债,骗他们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厉沉舟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又阴狠,“他们都信你,因为你长得好,笑得温和,像个好人。可我呢?我成了人人喊打的疯子,在牢里过了五年猪狗不如的日子!”
林渊的双手抓着厉沉舟的手腕,想把他推开,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上在牢里练得一身蛮力的厉沉舟?他只能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格外可怜。
可厉沉舟半点怜悯都没有,只有满心的恨意。这五年,他在牢里被人欺负,被人孤立,每天都活在压抑和愤怒里,夜里一闭眼,就是林渊那张假惺惺的脸。他多少次在梦里把林渊按在地上,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可每次醒来,只有冰冷的墙壁和铁窗。
“你不是喜欢装好人吗?”厉沉舟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转而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林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啊——!沉舟,我的胳膊!”林渊疼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厉沉舟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却没让厉沉舟有半点动容。
“疼吗?”厉沉舟问,语气平淡,像是在问今天吃了什么,“五年前我在牢里被人打断胳膊的时候,比你现在疼十倍。”
他松开手,林渊的胳膊无力地垂着,显然是脱臼了。林渊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又红又白,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流,看着狼狈不堪。可他看着厉沉舟的眼神,却多了点别的东西,不是纯粹的恐惧,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厉沉舟没管他的胳膊,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那件没织完的毛衣,手指摩挲着柔软的毛线。这毛衣的针脚很细,一看就是林渊的手艺,以前林渊也给他织过一件,是深蓝色的,他穿了好几年,直到进监狱前,还放在衣柜里。
“你这是给谁织的?”厉沉舟问,头也没抬。
林渊咬着牙,忍着胳膊的疼,声音断断续续:“没……没人,就是闲着没事……”
“没人?”厉沉舟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是给那个帮你作证的客户织的?还是给你后来勾搭上的那个老板?”
他在牢里,也断断续续听到过一些消息,说林渊靠着那个单子发了财,后来又跟一个老板走得很近,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反观他自己,家破人亡,一无所有,这一切的落差,都是拜林渊所赐。
林渊的脸白了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厉沉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林渊,你可真行啊,踩着我往上爬,日子过得这么滋润,你就没想过我会出来找你?”
“我……我以为你会恨我,再也不想见我……”林渊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恨?”厉沉舟站起身,再次走到他面前,弯腰看着他,“我当然恨你,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苦!”
他的眼神太吓人,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林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倔强地看着他:“沉舟,当年的事,我承认我有错,我不该瞒着你客户的事,可我也是没办法……我家里等着钱用,我妈还在医院躺着,我不能失去那个单子……”
“所以你就可以牺牲我?”厉沉舟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你妈要治病,我就活该坐牢?林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不是自私,我只是……”林渊的话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我妈出事,我没办法……沉舟,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原谅你?”厉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说完,转身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防盗门。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却没让他有半分暖意。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渊,林渊还靠在墙上,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绝望和痛苦。
厉沉舟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承认,他对林渊,不止有恨,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当年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林渊也是这样,总是带着温和的笑,会在他饿肚子的时候给他煮一碗面,会在他难过的时候默默陪着他。那些好,是真的,可那些伤害,也是真的。
他攥了攥拳头,压下心里那点不该有的动摇,转身走出了房门,反手把门关上。门内传来林渊压抑的哭声,可他没有回头,脚步坚定地走下楼梯。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不会就这么放过林渊,他要让林渊一点一点地偿还他这五年所受的苦。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找了个最便宜的出租屋住下,就在林渊那栋楼的对面。他每天什么都不干,就坐在窗边,盯着林渊的窗户。他看着林渊每天早上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出门,晚上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有时候还会带不同的人回家,那些人里,有男人,也有女人。
厉沉舟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他想起以前林渊说过,他这辈子只想找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原来那些话,也都是骗他的。
这天晚上,林渊又带了个男人回来。厉沉舟看着那个男人搂着林渊的腰,亲着他的脸,走进了那间屋子,心里的怒火瞬间就烧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冲出出租屋,快步跑到对面的楼道,一口气爬上三楼,抬手就砸门。
“砰砰砰!”剧烈的砸门声在楼道里回荡,里面的动静瞬间停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林渊探出头来,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红晕,看到门外的厉沉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沉舟?你……你怎么来了?”
厉沉舟没说话,直接用力把门推开,那个男人正站在客厅里,一边系着衬衫扣子,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干什么的?”
厉沉舟没理他,眼神死死地盯着林渊,一步步逼近。林渊吓得往后退,躲到了那个男人身后:“沉舟,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厉沉舟看向那个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知道你怀里的这个人,是什么货色吗?他当年为了一个单子,设计陷害自己的朋友,让他蹲了五年大牢,现在又在这里跟你厮混,你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
那个男人皱起眉,看向林渊:“他说的是真的?”
林渊脸色发白,连忙摇头:“不是的,他是骗你的,他是我以前的朋友,因为记恨我,所以故意造谣……”
“造谣?”厉沉舟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纸,甩在那个男人面前,“你自己看,这是当年的判决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他伪造证据,诬告我伤人!”
那个男人拿起判决书,仔细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向林渊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警惕:“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真让人恶心。”
说完,他一把推开林渊,转身就走,连外套都忘了拿。
门再次关上,屋里只剩下厉沉舟和林渊两个人。林渊看着厉沉舟,眼里充满了恨意:“厉沉舟,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毁了我的生意,现在又想毁了我的生活吗?”
“毁了你的生活?”厉沉舟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你当初毁了我的一切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林渊,这只是开始,我要让你一点一点地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像你当年对我做的那样。”
林渊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低头:“你有种就杀了我,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杀了你?”厉沉舟松开手,冷笑一声,“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活着,活在痛苦和绝望里,每天都想着你欠我的,想着你当年有多混蛋!”
他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林渊一个人在屋里,崩溃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哭得撕心裂肺。
接下来的日子,厉沉舟就像个影子,跟在林渊身后。林渊去公司,他就守在公司门口,见人就说林渊当年是怎么陷害朋友的;林渊去跟客户谈生意,他就冲过去,把当年的事抖搂出来,让林渊的生意一次次泡汤;林渊去酒吧喝酒,他就跟着进去,把林渊的“光荣事迹”告诉那些跟他搭讪的人,让他再也没人敢靠近。
林渊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公司因为他的名声太差,客户纷纷解约,最后倒闭了;身边的人也都离他而去,没人愿意跟一个陷害朋友的人打交道;他每天都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唾骂声里,精神越来越崩溃。
这天,厉沉舟又跟在林渊身后,看着他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白酒,然后走到河边,坐在台阶上,一边喝酒,一边哭。
厉沉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半点快意,反而觉得空落落的。他以为看到林渊倒霉,他会开心,可真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迷茫。
林渊喝了大半瓶白酒,醉醺醺地站起身,转身看到了厉沉舟,他踉跄着走过去,一把抓住厉沉舟的胳膊:“沉舟……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厉沉舟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脸上的泪水和酒渍,心里那点坚硬的地方,好像松动了。他想起当年他们一起在出租屋里煮面,一起在深夜里谈心,一起为了生活打拼的日子,那些日子,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
可他很快又想起了监狱里的日子,想起了那些孤独和痛苦的夜晚,想起了林渊那张假惺惺的脸。他猛地甩开林渊的手:“回到以前?不可能了,林渊,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林渊被他甩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厉沉舟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恨林渊,可他也曾经那么在乎林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想怎么样,是继续折磨林渊,还是就此放手。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身边。两个警察从车上下来,走到厉沉舟面前:“你是厉沉舟吗?有人报警说你涉嫌寻衅滋事,跟我们走一趟。”
厉沉舟愣住了,转头看向林渊。林渊趴在地上,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解脱,也有愧疚。
原来,林渊刚才在河边,给警察打了电话。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了,宁愿去报警,也不想再被厉沉舟纠缠。
厉沉舟被警察带上了警车,他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着林渊慢慢站起身,转身离开了河边。阳光照在林渊的身上,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厉沉舟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知道,这一次,他可能又要进监狱了,可他却没有以前那么愤怒和不甘了。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宿命,一个伤害,一个报复,最后都落得满身伤痕。
警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河边只剩下空荡荡的台阶,和一瓶倒在地上的白酒,酒液顺着台阶往下流,像是谁流下的眼泪,很快就被风吹干,没留下一点痕迹,就像他们之间那段充满了爱与恨的过往,最终也会慢慢消散在时光里,只剩下无尽的唏嘘和遗憾。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因为寻衅滋事,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这一年里,林渊没有来看过他,他也没有再打听林渊的消息。他在监狱里,每天除了劳动,就是发呆,脑子里一会儿是当年的美好时光,一会儿是后来的背叛和伤害,一会儿是林渊狼狈的样子,一会儿是他自己绝望的眼神。
他慢慢想明白了,恨一个人,其实也是在折磨自己。这几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报复林渊身上,活得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除了恨,什么都没有。
一年后,厉沉舟再次走出监狱。这一次,他没有再去找林渊,而是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他想离开这个充满了伤痛的小镇,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火车开动的时候,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平静。他不知道林渊现在怎么样了,也不想知道。或许林渊已经离开了小镇,或许他还在那里,过着平淡的日子。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应该各自安好,再也不要相见。
厉沉舟从帆布包里拿出那张泛黄的照片,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轻轻把它塞进了口袋。他知道,他不会忘记林渊,不会忘记那段过往,但他也不会再被过去束缚。他要向前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去弥补这几年浪费的时光。
火车越开越快,载着他驶向远方,驶向一个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只有希望的未来。而那个充满了爱与恨的小镇,还有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都被留在了身后,成为了他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却再也不会触碰的回忆。
厉沉舟的声音在逼仄的出租屋里飘着,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字字砸在林渊耳朵里:“林渊,你让我吃一口你的脑仁就可以了。”
林渊坐在沙发上,刚脱臼的胳膊还垂在身侧,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可听见这话,他反而愣了,脸上的痛苦僵住,眼神直勾勾盯着厉沉舟。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路灯光,把厉沉舟的脸照得一半亮一半暗,那双眼睛里没有波澜,就像在说“吃口饭”那么平常。
“你……你说什么?”林渊的声音抖得厉害,连带着肩膀都在颤。他知道厉沉舟恨他,这阵子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早就没了当初的光鲜,可他从没想过,厉沉舟会说出这种话。
厉沉舟就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出狱服的布料硬邦邦的,磨得他皮肤发疼,可他浑不在意。他低头看着林渊,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恐惧,心里那股憋了五年的郁气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又好像更堵了。“我说,吃一口你的脑仁,”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还是平的,“吃了这口,以前的事,我就当翻篇了,再也不找你麻烦,你也能好好过日子。”
林渊张了张嘴,想笑,嘴角却扯不动,只能发出干涩的气音:“厉沉舟,你疯了?脑仁怎么吃?那是……那是要命的!”
“要命怎么了?”厉沉舟弯腰,凑近他,鼻子里呼出的气喷在林渊脸上,带着点铁锈味,“当年你把我送进牢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死在里面?我在里面被人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在夜里睁着眼到天亮的时候,都在想,你林渊的心是不是黑的,脑仁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不然怎么能那么狠?”
他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冰冷的墙上,盯着林渊:“我就是想尝尝,看看是不是真的跟石头一样硬,跟毒药一样苦。”
林渊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股子偏执的狠劲,突然就泄了气。这阵子,他被厉沉舟缠得快要崩溃了,公司没了,朋友走了,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连觉都睡不安稳。他试过躲,试过求饶,试过跟厉沉舟拼命,可都没用,厉沉舟就像块狗皮膏药,死死粘在他身上,不把他拖垮不算完。
现在厉沉舟说,吃一口脑仁就放过他。
虽然这话听着就像疯话,可林渊心里竟生出一丝诡异的希望。他太累了,累得不想再跟厉沉舟耗下去,哪怕这希望背后是要命的坑,他也想跳进去试试——万一厉沉舟说话算话呢?万一吃了那一口,真能解脱呢?
他慢慢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眼神一点点沉下来,从恐惧变成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你……你说话算话?”他问,声音还是抖的,可比刚才稳了点,“吃一口,就真的放过我?以后再也不找我,再也不提以前的事?”
厉沉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算话。我厉沉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说出口的话,还能做到。”
林渊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着,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抬起头,看向屋里那个老旧的木柜,柜子最尖头的凿子,还有一把锤子,都是磨得发亮的铁家伙。
他撑着沙发站起来,受伤的胳膊耷拉着,每动一下都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没停,一步步挪到木柜前,蹲下身,拉开了柜门。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堆着,他扒拉了几下,很快就摸到了那把凿子和锤子,冰凉的金属触感传到手里,让他打了个寒颤。
厉沉舟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手帮忙,就像个旁观者,看着林渊一步步走向自己挖的坑。
林渊拿着凿子和锤子,又挪回沙发边,重新坐下。他把凿子放在膝盖上,锤子搁在旁边,双手放在腿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厉沉舟,嘴唇动了动:“我……我自己来?”
厉沉舟“嗯”了一声,声音还是没起伏:“你自己来,我怕我下手没轻没重,直接把你弄死了,就尝不到了。”
林渊闭上眼,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小时候跟妈妈在院子里晒太阳,刚毕业时跟厉沉舟挤在出租屋里煮泡面,拿到第一笔提成时的兴奋,还有设计陷害厉沉舟时的慌张,这阵子被人指指点点的难堪……最后,这些画面都变成了厉沉舟那张阴沉的脸,变成了“吃一口脑仁”这句话。
他猛地睁开眼,眼里没了多余的情绪,只剩下麻木的决绝。他拿起锤子,又拿起凿子,把凿子的尖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方一点的位置。那里的皮肤薄薄的,能感觉到
“你……你看好了,”林渊的声音有点飘,“就这一下,我……我开了颅,你就吃一口,然后……然后说话算话。”
厉沉舟没应声,只是往前凑了凑,眼神死死盯着林渊手里的凿子,还有他太阳穴上那片皮肤,呼吸好像比刚才重了点。
林渊深吸一口气,攥紧了锤子,手臂用力,朝着凿子的柄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不是凿子扎进骨头的声音,而是锤子砸偏了,落在了凿子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震得林渊手心发麻,胳膊也跟着疼,他忍不住“嘶”了一声,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没吃饭?”厉沉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点嘲讽,“这么点力气,还想开颅?”
林渊咬着牙,没说话,重新调整了凿子的位置,这次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那个点,生怕再砸偏。他又吸了口气,手臂绷得像根弦,再次扬起锤子,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次,没偏。
“噗”的一声,先是凿子尖头扎进皮肤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像是骨头被敲裂了一道缝。钻心的疼瞬间从太阳穴传遍全身,林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眼泪和鼻涕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手里的锤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可他还死死攥着凿子,没让它掉下来。血顺着凿子往下流,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脸颊,滴在沙发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厉沉舟就站在他面前,看着血从林渊的头上流下来,看着他疼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心里那股郁气好像散了点,又好像更扭曲了。他伸出手,想去碰那凿子,又好像有点犹豫,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继……继续啊,”林渊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的,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就……就裂了个缝,还……还没开呢……”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满脸是血,疼得快要死了,可他不敢停。他怕一停,厉沉舟就反悔,怕这罪白受了,以后还要被没完没了地折磨。
他用尽全力,松开攥着凿子的手,又去捡地上的锤子。可手太抖了,捡了好几次才捡起来,刚握住,就因为力气不支,差点又掉下去。
厉沉舟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开口:“算了。”
林渊的动作顿住了,愣愣地看着他,眼里全是血丝,脸上的血还在流:“算……算了?什么意思?”
“我说算了,”厉沉舟的声音终于有了点起伏,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不吃了。”
林渊懵了,手里的锤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看着厉沉舟,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一起,糊得看不清表情:“你……你耍我?我都……我都这样了,你说不吃了?”
厉沉舟别开脸,不去看他头上的血,也不去看他眼里的绝望,声音有点闷:“耍你又怎么样?你当年耍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一点都不舒服。刚才看着林渊拿起凿子砸向自己脑袋的时候,他心里那股恨好像突然就淡了,剩下的全是说不出的别扭。他原本以为,看到林渊这么痛苦,他会开心,会觉得解气,可真到了这时候,他只觉得这场景恶心,恶心林渊,更恶心自己。
林渊看着他,突然就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嘴里的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流:“厉沉舟,你真不是个东西……你就是想折磨我,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放过我,是不是?”
厉沉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渊的笑慢慢停了,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平静。他抬起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凿子,那里的疼还在钻心,血还在流,可他好像感觉不到了。他知道,厉沉舟不会放过他,这辈子都不会。他逃不掉,躲不开,只能被厉沉舟拖在这摊烂泥里,一起烂掉。
“好,”林渊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吓人,“你想折磨我,那就折磨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凿子的柄,用力往下一按,又往旁边一撬。
“咔嚓”一声脆响,这次是骨头被撬开的声音。更剧烈的疼瞬间淹没了他,眼前彻底黑了,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脖子往下流,流进衣领里,黏糊糊的。
他松开手,身体一软,往旁边倒下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意识也开始模糊,可他好像还能感觉到厉沉舟扑过来的动静,感觉到厉沉舟的手在他头上乱摸,感觉到厉沉舟的呼吸变得急促。
厉沉舟确实扑过来了。他看着林渊突然用力撬凿子,看着他倒在地上,看着鲜血从他头上的伤口里涌出来,心里那点别扭瞬间变成了慌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明明这是他想要的,明明林渊是罪有应得,可他就是慌了,慌得手脚都不听使唤。
他蹲在林渊身边,伸手去摸他的鼻子,还有气,很微弱,但还在呼吸。他又去摸林渊头上的伤口,手指摸到了黏糊糊的液体,还有一片凹陷下去的骨头,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林渊?林渊!”他喊了两声,声音有点抖,“你他妈别装死!”
林渊没反应,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厉沉舟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就想起了五年前。那时候他们还住在那个小出租屋里,林渊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那时候他还会急得团团转,跑去药店买药,回来给林渊物理降温,守在他床边一夜不睡。
可现在,他却把林渊弄成了这样。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懊恼,有烦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慌。他看着林渊头上的伤口,看着地上的血,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疯了。
他不能让林渊死在这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厉沉舟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往外冲。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他跑到楼下,没顾得上看路,差点撞上个路过的老太太,老太太吓得尖叫一声,他也没道歉,径直往街口的诊所跑。
街口的诊所是个老医生开的,二十四个小时营业。厉沉舟冲进去的时候,老医生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被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他满脸是血,身上也沾了不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医生!快!救人!”厉沉舟喘着粗气,声音沙哑,“我朋友……我朋友受伤了,快跟我走!”
老医生也顾不上问别的,赶紧拿起药箱,跟着厉沉舟往外跑。“怎么回事?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头……头上,开了个口子,”厉沉舟一边跑一边说,脚步没停,“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人很快跑回了出租屋。老医生一进门,看到地上躺着的林渊,还有满地的血,脸色瞬间变了:“这……这是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他赶紧蹲下身,放下药箱,先检查了林渊的呼吸和脉搏,又小心翼翼地查看他头上的伤口。“不行,伤口太深,还伤了骨头,我这儿处理不了,得赶紧送医院!”
厉沉舟的心沉了下去:“送医院?会不会……会不会有事?”
“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再晚就真没命了!”老医生说着,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先简单地给林渊头上的伤口做了包扎,“快,帮忙把他抬起来,送市中心医院!”
厉沉舟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托起林渊的头和肩膀,老医生托着他的腿,两人一起把林渊抬了起来。林渊很轻,比他想象中轻得多,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脸上的血已经干了,黏在皮肤上,看着格外刺眼。
厉沉舟跟在老医生身后,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地上的血还在,锤子和凿子还躺在沙发旁边,那场景像极了一个凶案现场。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自己是刚出狱的人,林渊又伤成这样,要是被警察问起来,他根本说不清。
可现在,他顾不上想这些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林渊死。
两人把林渊抬到诊所门口,老医生赶紧去发动自己的电动车。厉沉舟抱着林渊,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生怕他掉下去。电动车开得很快,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让厉沉舟稍微清醒了点。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林渊,林渊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年,他跟林渊一起坐火车去外地跑业务,林渊也是这样靠在他的胸口睡觉,那时候的林渊,眼里有光,脸上有笑,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
他心里那股懊恼越来越浓。他恨林渊,恨他背叛自己,恨他把自己送进监狱,可他从来没想过要林渊的命。他只是想报复,想让林渊尝尝他受过的苦,可不知不觉间,事情就跑偏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电动车很快就到了市中心医院。老医生帮忙把林渊抬下来,厉沉舟抱着他,冲进了急诊室。“医生!救人!快救人!”
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士赶紧迎了上来,把林渊抬上担架,推进了抢救室。“家属在外边等着!”护士喊了一声,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抢救室的门。
厉沉舟站在抢救室门口,看着门上的红灯亮起来,心里一片慌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全是林渊的血,已经干了,结成了暗红色的痂。他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只剩下疲惫和烦躁。
老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担心,医生会尽力的。对了,你赶紧联系他的家人,或者通知警察,这么严重的伤,得有人处理。”
厉沉舟抬起头,看着老医生,眼神有点迷茫:“通知警察?”
“是啊,”老医生说,“这么严重的伤,肯定要报警的,到时候警察会问情况的。你是他朋友,到时候好好跟警察说清楚。”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警察肯定会来,他也知道,自己大概率又要麻烦了。可他现在不想管这些,他只想等着抢救室的门打开,等着医生告诉他,林渊没事。
老医生见他这副样子,也没再多说,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抢救室门口只剩下厉沉舟一个人。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格外清晰。他坐在椅子上,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起了五年前的法庭,林渊站在原告席上,哭得梨花带雨,说他威胁自己,说他动手打人;想起了监狱里的日子,被同监室的人欺负,被狱警训斥,每天干着累死人的活,夜里睁着眼到天亮;想起了出狱后看到林渊过得风生水起,心里那股恨意怎么压都压不住;想起了刚才在出租屋里,他说出“吃一口脑仁”那句话时的偏执,想起了林渊拿起凿子砸向自己脑袋时的决绝……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他恨林渊,可他又不想林渊死。他想报复,可报复到最后,自己也陷进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红灯灭了。
厉沉舟猛地站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
“医生!他怎么样?”厉沉舟急切地问,声音都在抖。
医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他头部受伤很严重,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好说。而且就算醒过来,也可能会有后遗症,比如失忆,或者半身不遂什么的。”
厉沉舟的心松了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脱离生命危险就好,至少人还活着。可一想到林渊可能醒不过来,或者醒过来也变成了废人,他心里又堵得慌。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他不停地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他家属?”医生问。
厉沉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是他朋友。他……他没有家人,就我一个朋友。”
医生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办一下手续吧。另外,这么严重的伤,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你到时候跟他们说清楚情况。”
厉沉舟点点头,跟着医生去办手续。他身上没多少钱,只有出狱时给的那点路费,还有这阵子打零工赚的一点钱,根本不够付医药费。医生说可以先欠着,等后续再补,他才松了口气。
办完手续,林渊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厉沉舟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能看到林渊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还是苍白得吓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就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声。他回头一看,是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正朝着他走过来。
“你是厉沉舟?”带头的警察问,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厉沉舟点点头:“是我。”
“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说,“关于林渊受伤的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厉沉舟没反抗,跟着警察往外走。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一次,他大概率又要进监狱了。可他不后悔,至少林渊还活着。
坐在警车里,厉沉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平静。他想起了林渊,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想起了那些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绝望的瞬间。他不知道等林渊醒过来之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判多久。
可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仇恨困住了。
到了派出所,厉沉舟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五年前林渊陷害他入狱,到他出狱后报复林渊,再到今天在出租屋里发生的事,没有隐瞒,也没有编造。
警察听完,皱着眉头,看着他:“你说你是因为他陷害你入狱,才报复他?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他陷害你?”
厉沉舟摇摇头:“没有。当年的证据都被他毁了,法庭也判了我有罪。”
警察叹了口气,没再多问,让他在笔录上签了字,然后把他关进了留置室。
留置室里很安静,只有一张铁床,一个马桶,四面都是冰冷的墙壁。厉沉舟躺在铁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林渊的样子——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苍白着脸的样子,笑着的样子,哭着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在留置室里待了多久,只知道每天有人送吃的,有人来问几句话,然后就是无尽的等待。他等着林渊醒过来,等着法院的判决,等着自己的未来。
几天后,一个警察走进留置室,告诉厉沉舟,林渊醒了。
厉沉舟猛地坐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醒了?怎么样?有没有事?”
“醒是醒了,不过好像失忆了,”警察说,“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医生说,可能是头部受伤导致的选择性失忆,以前的事,尤其是不好的事,可能都记不起来了。”
厉沉舟愣住了,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欣慰,有失落,还有一丝茫然。欣慰的是,林渊不用再记着那些痛苦的事了,不用再记着他这个仇人了;失落的是,他们之间那些开心的日子,那些一起打拼的时光,也被他忘了;茫然的是,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解脱?对他来说,对林渊来说,都是。
“他……他有没有问起我?”厉沉舟小声问。
警察摇了摇头:“没有,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问起你?医生说,他现在就像个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需要有人照顾。”
厉沉舟低下头,没说话。心里那股茫然越来越浓。林渊失忆了,忘了所有事,包括他,包括那些仇恨和伤害。那他这阵子的报复,还有什么意义?他这五年的恨,又算什么?
过了几天,法院开庭了。因为林渊失忆,无法出庭作证,加上厉沉舟主动坦白,态度良好,而且林渊的伤也有一部分是自己造成的,最终法院判了厉沉舟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
走出法院的时候,厉沉舟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很刺眼,他眯了眯眼,心里一片平静。缓刑两年,不用再进监狱,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他想了想,转身往医院的方向走去。他想去看看林渊,看看那个忘了所有事的林渊,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了医院,他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林渊坐在病床上,身上还插着管子,旁边有个护士在喂他吃饭。他的眼神很茫然,看着护士,好像在努力理解什么。
厉沉舟就站在外面,看着他,看了很久。他不敢进去,也不知道进去了该说什么。他怕自己一进去,就会勾起林渊的回忆,怕那些痛苦的事会再次缠上林渊。
护士喂完饭,转身走了出来,看到厉沉舟,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他朋友,”厉沉舟小声说,“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护士摇了摇头:“不行,他现在情况还不稳定,而且医生说,最好不要让陌生人靠近他,以免刺激到他。”
厉沉舟点点头,没再坚持。他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林渊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厉沉舟转身,慢慢走出了医院。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可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融不进去。他想起了林渊,想起了那个忘了所有事的林渊,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决定。
他要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不会再找林渊,也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林渊现在就像一张白纸,他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没有仇恨,没有伤害的开始。而他自己,也该放下过去,好好过日子,弥补这几年浪费的时光。
他走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随便哪个城市都行,只要离这里远一点。
火车开动的时候,厉沉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平静。他想起了林渊,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想起了那些开心的,难过的瞬间。他知道,他不会忘记林渊,不会忘记那段过往,但他也不会再被过去束缚。
他会在南方找一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生活。偶尔,他会想起林渊,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有没有遇到一个能照顾他的人。但他不会再去找他,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和林渊,各自安好,再也不见。
火车越开越快,载着他驶向远方,驶向一个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只有希望的未来。而那个充满了爱与恨的城市,还有那个忘了所有事的林渊,都被留在了身后,成为了他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却再也不会触碰的回忆。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定居下来,找了一份在工地上搬砖的工作。工作很累,每天都要扛着沉重的水泥和砖头,浑身都是汗,晚上躺在床上,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可他很满足,因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租了一个小单间,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很简陋,但很干净。每天下班回来,他会煮一碗泡面,或者炒一个青菜,然后坐在桌子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他偶尔会想起林渊,不知道林渊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有没有恢复记忆。但他从来没有打听过去,也没有回去过。他知道,既然决定了放手,就不能再回头。
有一天,他在工地上干活,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正朝着他走过来。他觉得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厉沉舟?真的是你!”男人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惊讶。
厉沉舟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他,才认出他来——是以前跟他和林渊一起跑业务的同事,叫张磊。
“张磊?你怎么在这儿?”厉沉舟问,心里有点惊讶。
“我来这边出差,没想到能遇到你!”张磊笑着说,上下打量着他,“你这几年怎么样?我听说你出狱了,还以为你会留在老家呢。”
厉沉舟笑了笑,摇了摇头:“挺好的,在这边找了份工作,定居下来了。你呢?这几年怎么样?”
“我还行,换了家公司,现在混得还不错,”张磊说,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跟林渊还有联系吗?”
厉沉舟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没有,早就没联系了。他……他怎么样了?”
张磊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唉,别提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说的,林渊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头部受了重伤,醒来之后就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听说现在在老家的养老院里住着,没人照顾他,挺可怜的。”
厉沉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养老院?没人照顾?他想起了林渊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了他茫然的眼神,心里那股愧疚和心疼又涌了上来。
“怎么会没人照顾他?他没有家人吗?”厉沉舟问,声音有点抖。
“他哪有什么家人啊,”张磊说,“他从小就是孤儿,以前跟你关系好,后来你们闹掰了,他也没什么别的朋友。出了事之后,没人管他,只能送养老院了。”
厉沉舟没说话,心里一片混乱。他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想起了自己说过要让林渊好好过日子,可现在,林渊却在养老院里,没人照顾,孤孤单单的。
“你要是有空,回去看看他吧,”张磊说,“毕竟你们以前那么好,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可怜的。”
厉沉舟点点头,没说话。
张磊又跟他聊了几句,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就走了。
厉沉舟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砖头,可他再也没心思干活了。他脑子里全是张磊的话,全是林渊在养老院里孤孤单单的样子。
他知道,他不能再不管林渊了。不管林渊有没有失忆,不管他们以前有过多少仇恨,他都不能让林渊一个人在养老院里受苦。
当天晚上,厉沉舟就辞了工作,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买了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他要回去,回去照顾林渊,不管林渊记不记得他,他都要陪着林渊,直到他好起来。
火车开了很久,终于到了老家的火车站。厉沉舟走出火车站,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五味杂陈。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心里充满了迷茫和决绝,回来的时候,心里却充满了愧疚和坚定。
他按照张磊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养老院。养老院在城郊,环境很安静,里面种满了花草,看着还不错。他走进养老院,找到了院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院长听说他是林渊的朋友,想照顾林渊,很开心:“你可算来了!林渊这孩子太可怜了,来了这么久,除了我们工作人员,就没人来看过他。他每天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句话都不说,怪让人心疼的。”
厉沉舟跟着院长,走到了林渊的房间门口。房间里很干净,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跟他在南方租的单间差不多。林渊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林渊,有人来看你了。”院长轻声说。
林渊没动,好像没听到一样。
厉沉舟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他比以前瘦了很多,头发也长了,乱糟糟的,身上穿着养老院的统一服装,看着格外孤单。
“林渊。”厉沉舟轻声喊了一声,声音有点抖。
林渊慢慢转过头,看向他。他的眼神还是那么茫然,看着厉沉舟,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厉沉舟的心里一疼,鼻子有点酸。他走到林渊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林渊,我是厉沉舟,我来照顾你了。”
林渊看着他,眨了眨眼,没说话,好像没听懂他的话。
厉沉舟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很轻:“没关系,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
林渊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好奇,好像在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厉沉舟站起身,帮林渊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帮他拉了拉衣服:“以后,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我们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林渊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嘴角好像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厉沉舟的心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管林渊记不记得他,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他都会陪着林渊,好好照顾他。这是他欠林渊的,也是他对自己的救赎。
从那天起,厉沉舟就留在了养老院,照顾林渊的生活。他每天帮林渊洗脸、刷牙、喂饭,陪他散步、晒太阳、说话。虽然林渊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很少说话,但厉沉舟一点都不气馁,每天都耐心地跟他说话,跟他讲以前的事,虽然他知道林渊可能听不懂,也可能记不住。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渊的状态慢慢好了起来。他开始愿意说话了,虽然说得不多,只是偶尔蹦出一两个字;他也开始愿意跟厉沉舟一起散步、晒太阳了,有时候还会主动拉着厉沉舟的手。
厉沉舟很开心,他知道,林渊在慢慢好起来,也许有一天,他会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他。
有一天,厉沉舟陪着林渊在院子里晒太阳。林渊坐在椅子上,厉沉舟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慢慢削着。
“沉舟。”林渊突然开口,轻声喊了一声。
厉沉舟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你叫我什么?”
林渊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虽然很淡,却很真实:“沉舟。”
厉沉舟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放下手里的苹果和刀子,伸手抱住了林渊,声音哽咽:“林渊,你记得我了?你终于记得我了!”
林渊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记得了。以前的事,都记得了。”
厉沉舟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这么多年的仇恨,这么多年的痛苦,这么多年的愧疚,在这一刻,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对不起,林渊,”厉沉舟哽咽着说,“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对你,不该报复你,不该让你受那么多苦……”
林渊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很温柔:“没关系,沉舟,我也有错。以前是我不好,不该陷害你,不该把你送进监狱。我们都错了,都过去了。”
厉沉舟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全是泪水:“那……那你原谅我了?”
林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嗯,原谅你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厉沉舟用力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他这几年以来,最开心、最轻松的笑容:“好!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院子里的花草开得正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厉沉舟看着林渊的笑容,心里一片温暖。他知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仇恨和伤害都已经烟消云散。从今往后,他会陪着林渊,好好过日子,弥补以前的过错,珍惜眼前的时光。
他们的未来,或许还会有很多困难,或许还会有很多挑战,但厉沉舟不怕。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和林渊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拿起刚才没削完的苹果,继续削着,削好之后,递给林渊:“吃吧,甜的。”
林渊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嗯,真甜。”
厉沉舟看着他,也笑了。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们的日子,终于重新回到了正轨,充满了希望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