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是从以前的同事嘴里听说厉沉舟放出来的事,还知道厉沉舟到处找苏晚麻烦,气得当天就从邻市赶了回来。他没先找苏晚,直接揣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堵在了厉沉舟常去的工地门口。
看到厉沉舟吊儿郎当地从工棚里出来,林渊上前一步拦住他,把纸往他面前一递,声音硬邦邦的:“厉沉舟,这是决斗书!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总欺负苏晚,咱们找个地方单挑,谁输了谁就彻底消失,再也别缠着她!”
厉沉舟低头扫了眼那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不许用武器、不许找帮手”的规矩,忍不住嗤笑出声,伸手拍了拍林渊的肩膀,力道重得让林渊晃了晃:“决斗书?林渊,你是不是脑子还没好利索?上回你跟我叫板,被我打得牙都飞掉两颗,现在还敢来送?”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林渊心上——上次他为了护着苏晚,确实被厉沉舟打得满脸是血,两颗牙都松动了,最后还是苏晚送他去的医院。可他现在一点都不怕,攥紧拳头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渊!”
两人同时回头,苏晚拎着刚买的菜站在不远处,脸色有点白,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林渊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苏晚,你怎么来了?我就是……”
“我支持你。”苏晚打断他,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又转头瞪向厉沉舟,“厉沉舟,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能打吗?那就跟林渊单挑,别总拿以前的事吹牛。要是你输了,就按约定,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厉沉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苏晚会这么说,随即冷笑起来:“苏晚,你以为找个替死鬼就能赢我?林渊这两下子,我一只手就能揍趴下。”
“是不是替死鬼,比了才知道。”林渊挺了挺胸,挡在苏晚前面,“厉沉舟,明天下午三点,城郊的废弃工厂,敢来吗?”
厉沉舟盯着林渊看了几秒,又扫了眼苏晚,见苏晚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心里的火气上来了:“有什么不敢的?明天我就让你知道,跟我抢女人,下场有多惨!”说完,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厉沉舟的背影消失,林渊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苏晚,语气里带着点担心:“苏晚,你刚才不该那么说,厉沉舟下手狠,我怕……”
“怕什么?”苏晚打断他,眼眶有点红,却笑得很认真,“林渊,谢谢你愿意为我出头。其实我知道你可能打不过他,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被他吓得躲躲藏藏。就算输了,我们也努力过了。”
林渊看着她,心里又暖又酸,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输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练拳,就是怕他再找你麻烦。明天我一定好好跟他打,让他再也不敢缠着你。”
苏晚点了点头,从袋子里掏出两个苹果,递给他一个:“明天一定要小心,别硬撑。要是打不过,我们就跑,安全最重要。”
“嗯,我知道。”林渊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第二天下午,苏晚陪着林渊去了城郊的废弃工厂。工厂里到处是生锈的机器,风一吹,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有点吓人。厉沉舟已经到了,靠在一根柱子上抽烟,看到他们来,把烟蒂一扔,活动了活动手腕:“来得还挺准时,省得我等。”
林渊把苏晚护在身后,往前走了两步:“别废话了,开始吧。”
厉沉舟冷笑一声,猛地冲了上来,拳头直往林渊脸上挥。林渊早有准备,赶紧侧身躲开,伸手抓住厉沉舟的胳膊,用力往旁边一拽。厉沉舟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转身又挥出一拳,这次打在了林渊的胸口。
林渊闷哼一声,却没后退,反而趁厉沉舟收拳的空隙,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厉沉舟疼得弯下腰,眼神里满是狠厉,起身又跟林渊扭打在一起。
苏晚站在旁边,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紧紧攥着衣角,不停喊着:“林渊,小心!别跟他硬拼!”
两人打得越来越凶,脸上、身上都挂了彩。林渊的嘴角破了,流着血,厉沉舟的眼睛也肿了,看起来狼狈不堪。突然,厉沉舟找准机会,一脚踹在林渊的膝盖上,林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厉沉舟得意地笑了,走过去想踹林渊,却没料到林渊突然起身,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厉沉舟被打得后退了几步,捂着下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妈的,你还敢还手!”
就在他要再次冲上去的时候,苏晚突然跑过去,挡在林渊面前,对着厉沉舟大喊:“别打了!厉沉舟,你已经输了!”
厉沉舟愣住了:“我输了?我怎么会输?”
“你赢了拳头,却输了做人的底线。”苏晚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屑,“你靠背景欺负人,靠暴力解决问题,就算打赢了,也只是个没品的懦夫。林渊为了保护我,就算受伤也不退缩,他比你强多了!”
厉沉舟看着苏晚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满身是伤却依旧挺直腰板的林渊,心里突然有点发虚。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咬着牙,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算你们狠!我以后不缠着你们就是了!”说完,他转身踉跄地走了。
看着厉沉舟的背影消失,苏晚赶紧蹲下来,扶起林渊:“林渊,你怎么样?疼不疼?我们赶紧去医院!”
林渊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没事,一点小伤。你看,他走了,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苏晚看着他脸上的伤,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这么多苦。”
“傻瓜,我愿意。”林渊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语气很认真,“苏晚,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苏晚看着他,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阳光透过废弃工厂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虽然身上都带着伤,却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厉沉舟还站在原地发懵,嘴里嘟囔着“我才没输”,突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刚要回头,后脑勺就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瞬间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栽倒在地。
回头一看,陆泽手里攥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眼神里满是狠劲,还想再往上冲。苏晚吓得赶紧冲过去拦住他,声音都在发颤:“陆泽!你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陆泽喘着粗气,被苏晚拽着胳膊,还不甘心地瞪着厉沉舟:“这种人渣,早就该收拾了!他欺负你那么久,还帮着凶手藏着掖着,打他一下算轻的!”
厉沉舟捂着后脑勺,指缝里很快渗出血来,顺着脸颊往下流。他疼得龇牙咧嘴,蹲在地上,头靠在膝盖上,嘴里不停哼哼:“疼……脑袋疼……里面还痒……跟有虫子爬似的……”
苏晚看着厉沉舟头上的血,心里又慌又急,转头对着陆泽低吼:“陆泽,你完了!你这是故意伤害,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赶紧把钢筋扔了!”
陆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手太狠,看着地上的血,手也开始发抖,慢慢松开手,钢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就是气不过他总欺负你,没想着要下这么重的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苏晚蹲下身,想看看厉沉舟的伤口,又怕碰疼他,只能急着说,“厉沉舟,你怎么样?能不能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厉沉舟抬起头,脸上全是血,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痛苦和慌乱:“我……我站不起来……脑袋晕得厉害……还恶心……”
林渊也赶紧走过来,看着厉沉舟的样子,皱着眉说:“得赶紧送医院,看这样子,可能伤着骨头了。”
苏晚没再多说,和林渊一起,一左一右架着厉沉舟的胳膊,慢慢往工厂外走。陆泽也赶紧跟上来,想帮忙,却被苏晚冷冷瞪了一眼:“你别过来了,先去把地上的钢筋处理了,然后去警局自首!这事你必须自己承担!”
陆泽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送他去医院,我处理完就去自首。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一路上,厉沉舟疼得不停哼哼,头靠在苏晚的肩膀上,声音微弱:“苏晚……我错了……我不该帮着苏柔骗你……不该欺负你……你别让我有事……”
苏晚没说话,只是扶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她虽然恨厉沉舟做的那些事,却也不想看到他出人命。不管怎么样,伤人是错的,该承担的责任,谁都逃不掉。
到了医院,医生给厉沉舟做了检查,说后脑勺有个不小的伤口,还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苏晚帮他办了住院手续,又给厉家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医院照顾。
挂了电话,苏晚看着病房里躺在床上哼哼的厉沉舟,心里五味杂陈。林渊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了,陆泽那边我会去看看,让他好好配合警方调查,争取从轻处理。”
苏晚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希望他能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也希望厉沉舟经过这事,能真的反省自己做的那些事。”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暖融融的。苏晚知道,这件事还没结束,陆泽要面对法律的制裁,厉沉舟的伤也需要时间恢复,而她,还要继续为爸妈的事讨回公道。但不管前路多难,她都会坚持下去,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爸妈,对得起自己。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冲进病房,脸色煞白,对着守在床边的苏晚和刚赶过来的护士急声道:“不好了!病人现在脑浆混乱,颅内压还在升高,必须紧急补充脑浆,不然随时有生命危险!”
苏晚猛地站起来,手都在抖:“补充脑浆?去哪找合适的脑浆啊?”
“现在只能找血缘关系近的亲属,最好是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率最高!”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病床边,给厉沉舟调整输液速度,“你们赶紧联系他的家人,越快越好!”
苏晚刚掏出手机想给厉家打电话,就看见病房门被推开,厉父拎着个化验单走了进来,脸色也不太好。苏晚愣了一下,心里满是疑惑——厉沉舟住院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厉父细说,他怎么会知道?
厉父显然也没料到病房里这么紧张,看到医生围着病床忙,又看了看厉沉舟头上的绷带,赶紧走过去:“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了?”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急忙道:“您是病人的父亲?太好了!病人现在急需补充脑浆,您作为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率最高,能不能现在就去做配型检查,捐脑浆救他?”
厉父这才明白过来,愣了愣,随即赶紧点头:“能!当然能!只要能救我儿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晚这才松了口气,也终于明白厉父为什么会来——他手里的化验单上写着“血常规检查”,显然是自己来医院做体检,碰巧知道了厉沉舟住院的事。她刚才还在瞎猜,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叔,您别慌,医生说只要配型成功,就能救厉沉舟。”苏晚赶紧上前一步,帮厉父把化验单收起来,“我陪您去做配型检查吧,现在时间紧迫。”
厉父点了点头,跟着医生往检查室走,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厉沉舟,眼神里满是担心:“儿子,你撑住,爸一定救你!”
苏晚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厉父匆匆的背影,心里也稍微踏实了点。虽然厉沉舟之前做了很多混蛋事,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她也不想看着他就这么没了。
没过多久,医生拿着配型报告跑了回来,脸上带着点喜色:“太好了!配型成功了!现在就可以准备手术,抽取一吨的脑浆,然后给病人输注!”
苏晚赶紧通知厉父,厉父二话不说就跟着护士去了准备室。手术前,厉父特意拉着苏晚的手,语气很郑重:“苏晚,之前我儿子对不起你,我知道。但这次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能通知我,还帮着忙前忙后。等我儿子好了,我一定让他好好跟你道歉,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苏晚看着厉父满眼的恳求,心里也不是滋味,轻轻摇了摇头:“叔,先救厉沉舟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您别太担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厉父点了点头,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苏晚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林渊刚才打了电话过来,说陆泽已经去警局自首了,态度很配合,警方也说会考虑他是一时冲动,从轻处理。现在就剩厉沉舟的手术了,只要手术成功,这件事就能暂时告一段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着苏晚和刚出来的厉父笑道:“手术很成功!脑浆输注很顺利,病人现在情况稳定,只要后续好好恢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厉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对着医生连连道谢:“谢谢医生!谢谢你们!”
苏晚也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看着被护士推出来的厉沉舟,虽然还在昏迷,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厉父跟着病床去了重症监护室,苏晚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的天空,心里满是感慨。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有痛苦,有愤怒,有绝望,但也有林渊的帮助,厉父的担当,还有最后这一点点转机。
她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爸妈的冤屈还没彻底昭雪,陆泽的事也还没解决,但至少现在,厉沉舟保住了性命,一切都还有希望。她掏出手机,给林渊发了条消息:“厉沉舟手术成功了,你别担心。陆泽那边有消息了吗?”
很快,林渊就回复了:“太好了!陆泽那边警方说会从轻处理,可能判缓刑。等厉沉舟好点,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帮你爸妈讨回公道。”
苏晚看着消息,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虽然未来还有很多困难,但她不再是一个人了。有林渊的帮助,有厉父的理解,她一定能坚持下去,让苏柔和厉沉舟为他们做的事付出代价,让爸妈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重症监护室的仪器还在“滴滴”作响,厉沉舟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视线还没完全聚焦,就见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身影扑到床边,是刚被厉家托关系保出来的苏柔。
苏柔抓着他没插针的手,声音又软又嗲,还故意往他眼前凑了凑:“沉舟,你终于醒了!你看看我,是不是比苏晚好看多了?她除了跟你闹,还会什么?”
厉沉舟脑子还有点晕,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显然没太跟上她的节奏。
这时候苏晚正站在门口,听见苏柔的话,眼神冷了下来。她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陆泽,声音压得很低:“陆泽,你的钢筋呢?”
陆泽刚从警局出来(警方考虑到他是防卫过当且主动自首,暂时取保候审),手里还拎着个布包,闻言赶紧拉开拉链,把那根还带着锈迹的钢筋递了过去——刚才来医院的路上,他特意回去把钢筋捡了回来,想着万一再遇到麻烦能防身。
苏晚接过钢筋,手指攥紧冰凉的铁管,一步步朝着病床走过去,脚步踩在地板上,每一下都很沉,像在数着距离。苏柔光顾着跟厉沉舟撒娇,直到苏晚走到床尾,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到苏晚手里的钢筋,脸色瞬间白了:“苏晚,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别乱来!”
厉沉舟也清醒了些,看到苏晚手里的钢筋,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身上的管子扯得疼,只能急声道:“苏晚,你把钢筋放下!有话好好说!”
苏晚没理他们,眼睛死死盯着苏柔,声音里没一点温度:“苏柔,你以为厉家能一直保着你?杀了我爸妈,还想抢他们的遗产,现在又来挑拨我和厉沉舟,你真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苏柔往后缩了缩,躲到厉沉舟身后,还不忘拉着厉沉舟的胳膊撒娇:“沉舟,你看她!她想打我!你快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