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负后，十指却在袖中以一种玄奥的韵律，轻轻掐动。
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气息。
可他脚下的冰雪，周围的风，整个永夜的世界，都仿佛听到了无声的号令。
一面面厚重坚固的冰墙拔地而起，封死了魔蛛所有的退路。
一根根锋利无匹的冰矛从雪地破土而出，悄无声息地贯穿了它们的腹部。
一张由冰晶编织而成的巨网从天而降，将它们死死地罩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渊便是这冰雪乐章的唯一指挥。
他甚至没有拔剑。
仅仅几个呼吸。
那几头足以让寻常断海境修士亡命奔逃的冰原魔蛛，就在他的领域之内，被岚砚秋三人摧枯拉朽般，尽数斩杀。
战斗结束。
岚砚秋和苍子文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死死盯着林渊。
“林师弟，你……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界？”岚砚秋收起刀，忍不住问道。
她觉得，林渊此刻展露的威势，比那位冰夷族活了千年的长老，还要深不可测。
“还是断海境。”
林渊笑了笑，收起了在袖中掐动的手诀。
那股笼罩在天地间，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掌控感，如潮水般退去。
他看着岚砚秋那副活见鬼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真的还是断海境。”
“你放屁！”
岚砚秋终于憋不住了，把新得的裂山刀往雪地里一插，发出沉闷的巨响。
她指着林渊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嚷嚷：“我新得了这么一把神兵，砍个蜘蛛还得嗷嗷叫地冲上去！你倒好，站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就把这几头大家伙给捏死了！你管这叫断海境后期？咱俩修的怕不是一个仙吧！”
她越说越来气，学着林渊刚才负手而立的样子，对着一团积雪，伸出一根手指，神情专注地比划了半天。
除了吹得更猛烈的寒风，那团雪连动都没动一下。
“你看！”她更气了，“根本不好使！”
旁边的苍子文却摇了摇头，他没有看岚砚秋胡闹，一双眼睛紧紧地锁在林渊身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岚师妹，重点不在境界。”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林师弟，你方才……似乎并未动用你自身的灵力，而是直接号令了这方天地的冰雪。这……是冰夷族长老所说的，神明的权柄？”
此话一出，连正在跟雪团较劲的岚砚秋都安静了下来。
神明的权柄？
那是什么东西？
林渊看着苍子文，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师兄的敏锐。
他没有否认，坦然道：“差不多吧，算是借了这片冰原的一点力量。”
他成了“寒冰之源”的主人。
在这片永夜冰原之上，他就是规则。
每一片雪花，每一缕寒风，都是他意志的延伸，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种言出法随、掌控一切的感觉，强大得令人沉醉。
但他同样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份力量并非无穷无尽，更不是可以带走的。
他的神魂与“寒冰之源”相连，而“寒冰之源”的根本，就扎根在这片广袤的冰原之下。他能感觉到冰原的边界，能感觉到一旦跨出那条线，这份神明般的权柄就会飞速衰减，最终回归到他自身的力量体系中。
说白了，他现在只是个地头蛇，一个有时效的“神”。
江篱安静地走到他身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披在了他的肩上。
“力量会改变一个人，但你还是你。”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林渊耳中。
林渊心中一暖，转头对她笑了笑。
“我知道。”
另一边的岚砚秋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绕着林渊走了两圈，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林师弟，你刚才说，这招出了冰原就不好使了？”
“嗯。”
“那岂不是说……”岚砚秋猛地一拍手，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甚至有些狰狞的笑容，“咱们现在得趁着你好使，在这冰原上横着走？！”
她一把拔出裂山刀，扛在肩上，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走！找霜巨人去！以前是那帮傻大个追着咱们跑，现在，该轮到老娘去踹它们的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