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如同穿过一层粘稠冰冷的水膜,混沌光茧包裹着许木,猛地撞入了那道不断崩塌又重组的不稳定空间裂隙。
预料中的剧烈冲击并未到来,反而是一种骤然降临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外界那永恒咆哮、撕扯灵魂的空间乱流之声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万籁俱寂的死寂。光线也黯淡下来,只有灰蒙蒙的雾气弥漫四周,可视范围不足十丈。
光茧悬浮在这片狭小、破碎的裂隙空间内,表面流转的混沌气流似乎也因环境的骤变而缓慢下来。裂隙之外,依旧能“看”到那五彩斑斓、狂暴肆虐的乱流光影,但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声音和毁灭性的能量都被隔绝了大半。
安全了……暂时。
这个念头如同卸下了千钧重担,许木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心神骤然松弛,强烈的疲惫与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残存的意识淹没。他甚至来不及查看周围环境,便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这一次的昏迷,与在空间乱流中那种意识涣散、濒临消亡的状态截然不同。他的身体虽然依旧破败不堪,但生命气息却在混沌光茧的庇护下,缓慢而坚定地维系着。识海中,混沌烘炉的虚影在他 unscio 的状态下,依旧凭借本能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的道韵,稳固着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数日。
许木的眼睫微微颤动,一丝微弱的光线刺入他沉重的眼帘。他艰难地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聚焦。
入目之处,是一片灰蒙蒙的虚无,上下左右皆然,唯有前方那道如同伤口般缓缓蠕动、边缘不断有细碎空间碎片剥落又重组的裂隙,提醒着他此刻身处何地。
“咳咳……”他试图移动,却引动了全身的伤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口中满是腥甜之气。但比起在空间乱流中那种灵魂都要被撕碎的痛苦,此刻肉身传来的剧痛,反而显得……真实而可以忍受。
他首先确认了自身的状态。
伤势依旧极其严重,经脉脏腑的修复进度微乎其微,法力干涸,神魂虚弱。但至少,道基稳住了,没有继续崩溃的迹象。混沌烘炉的观想在他昏迷期间自行运转,起到了定海神针般的作用。
随即,他的心神立刻沉入丹田。
首先“看”到的,是那枚悬浮在气海中央,体积未增,但颜色已从之前的灰蒙变得深邃近墨,并且散发出一种沉重、古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感知意蕴的“混沌原点”。它缓缓旋转着,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却又蕴含着无限的生机。
而在混沌原点的下方,那枚拳头大小、表面道纹流淌不息的混沌巢穴碎片,正静静地悬浮着。它不再散发狂暴的能量,反而像是一块温润的古玉,与上方的混沌原点之间,有着无数道细微如发丝、由纯粹混沌之气构成的能量桥梁相连,形成了一个微妙而稳定的平衡循环。
碎片,还在!并且似乎已经被混沌原点初步“安抚”和“连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许木心头,几乎冲散了他肉身的剧痛。所有的冒险,所有的九死一生,在这一刻,都显得值得了!
他强压下激动,仔细观察着原点与碎片的变化。
只见那混沌巢穴碎片,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速度,逸散出一丝丝、一缕缕远比之前在归墟海眼吸收的混沌气流精纯、本源百倍的能量。这些能量并非直接融入许木的经脉,而是被上方的混沌原点如同长鲸吸水般吸纳进去。
随着这些精纯本源的融入,混沌原点那深邃近墨的颜色,似乎更加浓郁了一丝,其旋转的速度也微不可查地加快了一分。更让许木心神震撼的是,他清晰地“看”到,原点内部那原本模糊不清、混沌一片的内蕴空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扩张!
原本可能只有方寸之地,此刻却仿佛在开天辟地,清浊分化,空间壁垒不断向远处延伸,变得愈发稳固、辽阔。虽然依旧空无一物,弥漫着原始的混沌之气,但那种“空间”的质感,却无比真实。许木甚至能隐隐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初生的内空间,拥有着一丝微弱的掌控感。
与此同时,原点在吸收、转化了碎片的本源后,也会反馈出一股更加温和、更易于吸收的混沌气流,反哺许木那破败不堪的肉身。
这股反哺的气流,如同最高明的神医和最顶级的灵药合一,流淌过他断裂的经脉。那些如同干旱大地裂痕般的经脉,在这股气流的滋养下,竟开始缓缓蠕动、对接,断裂处生长出肉芽般的混沌光丝,顽强地重新连接在一起,并且变得更加坚韧、宽阔,隐隐透出一种灰蒙蒙的光泽。
破碎的五脏六腑,也被这股气流包裹、浸润。裂痕被一点点抚平,受损的组织被修复、强化,甚至其本身的结构,都在向着一种更契合混沌能量运转的方向,发生着细微而玄奥的改变。骨骼上的裂痕同样在弥合,断骨重生,新生的骨骼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之感,密度和强度远超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