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地面还在颤,从城隍庙传来的 “轰隆” 声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周玄通的残魂趁机关炸缝的瞬间,猛地往林九胸口的七星血印钻!黑煞裹着魂丝,像毒箭似的刺向血印,林九疼得浑身发抖,道袍下的肌肉都在抽搐,却死死咬着牙,用最后一丝纯阳气在血印外织了层薄网 —— 他不能让残魂钻进来,一旦进去,不仅自己会被夺舍,整个茅山都会被煞气淹了!
“玄通!回头!你我是兄弟,何必走到这一步!” 林九的声音带着血沫,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刀子在割喉咙。他能感觉到血印里的阳气在疯狂流失,残魂的煞气正一点点腐蚀那层薄网,胸口的温度越来越低,像被塞进了冰窖。
残魂却笑得癫狂,黑煞里的魂丝疯狂扭动:“兄弟?你配提‘兄弟’?当年若不是你举报,我娘怎么会被地煞门的人盯上?怎么会被他们用煞气抽魂而死?!”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满室寂静。李守一刚举到半空的《青囊经》散页都顿住了,江雪凝的莲花纹光茧也晃了晃,连一直护着阿青的陈平安都愣住了 —— 谁也没想到,周玄通恨林九的根源,竟和他母亲的死有关!
林九的脸色瞬间惨白,薄网 “咔哒” 一声裂了道缝,残魂的煞气趁机往里钻了半寸:“你胡说!我什么时候举报过?当年我发现地煞门的人跟踪娘,明明是去报信,想让娘躲起来!是你!是你非要带着娘去破庙拿‘遗物’,才让他们堵了个正着!”
“报信?” 残魂的声音更尖,黑煞聚成了模糊的人脸,眼窝是两个黑洞,“你报的是给茅山的信!是你告诉师父‘我娘私藏地煞门典籍’,才让师父下令不准弟子救她!林九,你敢说你没做过?!”
“我没有!” 林九急得大喊,胸口的薄网彻底碎了!残魂的煞气瞬间裹住血印,七星血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和残魂的黑煞缠在一起,像团拧成的阴阳线!整个玄正堂的煞气突然失控,原本飘在半空的黑煞猛地往下沉,像黑雨似的砸在地上,护心碑的金光都被撞得缩了回去,边缘的符纸 “噼啪” 炸了好几张!
“小心!煞气失控了!” 陈平安赶紧将阿青护在身后,护徒杖的绿光涨到最大,却只能挡住身前半丈的煞气。张启明往地上洒破煞膏,金色的膏体刚碰到黑煞就化了,根本起不了作用。最惨的是两个年轻弟子,没来得及躲,被黑煞扫到胳膊,瞬间就起了层黑疹,疼得他们在地上打滚。
江雪凝赶紧将莲花纹的光茧往众人身上罩,淡白色的光能暂时挡煞,可煞气越来越浓,光茧的范围越来越小,她的魂体也跟着发虚 —— 纯阴血意快耗光了,再撑不了多久。
“当年我娘藏的不是邪典!是我爹留下的护符!” 残魂的声音带着哭腔,黑煞人脸的嘴角却还勾着恨,“是你!是你为了在师父面前表忠心,故意说那是邪典!是你眼睁睁看着我娘被煞气抽魂,却拦着弟子不让救!林九,你好狠的心!”
林九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往地上倒。他扶着护心碑,指尖都在发抖,眼神里满是痛苦和迷茫:“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当年师父问我,我只说‘娘手里有个木盒,不知道装着什么’,我没说那是邪典…… 玄通,你信我……”
“信你?我凭什么信你!” 残魂猛地发力,黑煞往林九的四肢蔓延,“我娘死的时候,你就在破庙外!你看着她被煞气缠,看着她喊你的名字,你却一步都没往前挪!林九,你就是个懦夫!是个为了地位连亲人都能卖的懦夫!”
血印的红光突然暴涨,和残魂的黑煞撞在一起,发出 “嗡” 的一声巨响!玄正堂的地砖裂开了无数道缝,黑煞从缝里冒出来,像无数条小蛇,往每个人的方向爬!林九的头发瞬间白了大半,道袍被煞气染得发黑,连眼睛里都开始泛黑 —— 他快撑不住了,血印的共鸣已经不受控,残魂的煞气正顺着血脉往他的五脏钻。
“师父!别跟他废话!先逼退残魂!” 李守一终于反应过来,举着《青囊经》散页往林九身边冲。散页的金光往残魂的黑煞上扫,刚碰到就 “滋滋” 响着烧出个洞,残魂的惨叫声响彻满室,黑煞也淡了点。
可残魂疯了似的反扑,黑煞突然聚成只大手,往李守一的胸口抓!江雪凝赶紧将光茧往李守一身上挡,“砰” 的一声,光茧被抓得裂开道缝,她的魂体瞬间淡了几分,一口透明的魂血吐了出来:“李师兄!别硬拼!血印共鸣太凶,得先稳住煞气!”
林九看着江雪凝受伤,又看了看被煞气追得乱跑的弟子,突然下定了决心。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血印上 —— 精血刚碰到印,红光瞬间涨了三倍,竟暂时压过了残魂的黑煞!
“玄通,我知道你恨我。” 林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股决绝,“但我没害过娘,也没忘过我们是兄弟。今天,要么我灭了你,断了这恩怨;要么,我们一起魂飞魄散,去地下跟娘认错!”
他伸手往怀里掏,摸出个小小的青铜铃铛 —— 是周玄通母亲当年留下的唤魂铃,之前一直藏在护心碑的石缝里。铃铛刚一拿出,残魂的黑煞突然顿住了,连疯狂的笑声都停了,黑煞人脸的眼窝里,竟泛起了淡淡的白光 —— 是魂体的本能反应,是对母亲遗物的眷恋。
“娘的铃……” 残魂的声音弱了点,黑煞也淡了几分,“你怎么会有…… 这铃不是被娘埋在破庙后的槐树下了吗?”
“是我后来挖出来的。” 林九的眼睛红了,铃铛在手里轻轻晃,发出细弱的 “叮铃” 声,“娘埋铃的时候说,‘等玄通想通了,让他拿着铃,到我坟前说说话’。玄通,娘没怪你,她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别被仇恨缠了心。”
残魂的黑煞开始发抖,魂丝慢慢收缩,显然是被铃铛和林九的话动摇了。玄正堂的煞气也跟着弱了点,护心碑的金光又往外扩了寸许,陈平安趁机将两个受伤的弟子拉到光罩里,张启明赶紧给他们敷破煞膏。
可就在这时,城隍庙方向突然传来更剧烈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玄正堂的屋顶都往下掉灰,墙上的符纸全炸了!江雪凝的莲花纹突然亮得刺眼,往城隍庙的方向指:“不好!是雕像!雕像的机关炸了!煞气全往这边涌了!”
众人往门外看,只见远处的天空被黑煞染成了墨色,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煞柱从城隍庙的方向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煞柱里裹着无数道细小的黑影,是之前被打散的煞傀儡、锁魂幡的残片,还有血煞残种长成的藤蔓,正顺着煞柱往玄正堂的方向飘!
残魂被这股煞气一激,瞬间又疯了!黑煞再次暴涨,冲破了林九精血的压制,猛地往血印里钻:“晚了!一切都晚了!雕像炸了,煞气全来了!林九,今天我们就一起死,去地下跟娘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