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的枪尖在此时轻轻点了点陈平安的护心镜。镜面里突然映出阴煞教总坛的景象:赵山河正将七童的魂瓮推进养煞池,池边刻着的符咒,与陈平安伤疤里的纹路一模一样。最后消失前,残影的手指向沪州城的方向,那里有座废弃的阴煞教分坛。
“将军是说,赵山河要在沪州动手?” 江雪凝的阴阳眼望向窗外,月光下的沪州城轮廓模糊,却能看见三处微弱的煞气点,“分坛的位置,刚好组成个小的三煞阵!”
陈平安的护徒之杖突然自行立起,杖头还阳草指向门口:“不管他在哪动手,这煞必须彻底除根。” 他摸着左臂微凉的伤疤,护心符的纹路里,还阳草的根须正在缓缓游走,“雪凝,从明天起,教我们认阴煞教的符咒。”
江雪凝的指尖在桌面上画出赵山河后颈的骷髅符:“将军说这种符叫‘噬心咒’,中咒的人会被操控心智,就像张启明那样。” 她突然指着符角的小圆圈,“这里藏着还阳草的克星,是用七童的指骨粉做的。”
林九的铜钱剑突然在符上劈下,剑穗朱砂将骷髅符劈成两半:“明天一早去鹰嘴崖采还阳草,顺便看看无字碑有没有异动。” 他往香炉里添了把还阳草,“今晚轮流守夜,我总觉得赵山河不会等月圆。”
陈平安躺在榻上时,护心镜里的楚墨残影还没散去。他看着将军枪尖在镜面上画符,突然想起周玄通的断指 —— 当年师叔教他画符时,也是这样一遍遍示范,直到他的符能点燃黄纸。
后半夜的月光透过窗棂,在伤疤处投下淡淡的影。陈平安的梦境里,不再是血尸的狞笑,而是周玄通站在鹰嘴崖上,断指往无字碑上贴符,楚墨的残影站在他身边,两人的符印交叠在一起,像在完成某个迟到了千年的约定。
天快亮时,江雪凝唤守夜的林九。她看着陈平安平稳的呼吸,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伤疤,那里的护心符纹路正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窗外的竹影摇晃,像极了楚墨残影枪尖的弧度,姑娘突然握紧拳头 —— 不管阴煞教有多少阴谋,这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独自面对。
玄正堂的铜钟在卯时敲响,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时,陈平安的护心镜突然闪过赵山河的身影。对方站在沪州分坛的屋顶,正往天空撒着什么,无数细小的光点像煞虫般往玄正堂的方向飘来。
“他来了。” 陈平安猛地坐起,左臂的护心符再次发烫,这次却带着熟悉的暖意 —— 是周玄通的残魂气息,混着还阳草的清香,在符印里轻轻跳动,像在说 “别怕”。
江雪凝的纯阴血已经备好,黄符在桌面上整齐地排开。李守一的罗盘指向沪州城,天池水银剧烈旋转,却不再是恐惧的乱颤,而是蓄势待发的震动。
林九的铜钱剑斜插在门后,剑穗朱砂在晨光中闪着红光。玄正堂的香炉里,还阳草的烟卷成个圈,这次没有炸开,而是温顺地往陈平安的伤疤飘去,像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线。
大战的序幕,在沪州城的晨光里,悄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