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突然按住陈平安发颤的肩膀,剑尖指向张启明的药箱:\"玄通当年坠崖,你明明看见他被锁魂钉贯穿,为何不说?\"
张启明的嘴角勾起苦笑,无名指的疤痕渗出黑血:\"他让我把断指血炼成针剂,让我在西医馆等你们十年,让我......\" 他突然掀开白大褂,露出胸口的断指堂纹身,\"让我替他看着平安长大,看着雪凝嫁人,看着楚墨的三魄归位。\"
雪凝突然发出闷哼,注射器的血光顺着血管爬向眉心,在皮肤下形成细小的符纹 —— 正是周玄通教陈平安画的第一道护心符。陈平安看见,那些符纹在雪凝心口拼成 \"平安\" 二字,和周玄通手札里的墨痕一模一样。
\"张先生,\" 陈平安突然开口,\"周师叔是不是说过,针剂里的尸油,能骗过王崇焕的引魂幡?\"
张启明点头,从药箱底层掏出个阿司匹林瓶,瓶底刻着极小的星图:\"聚魂台认三阴血,这针剂用周玄通的血冒充雪凝的纯阴血,能把引魂幡的吸力,全引到深潭里。\"
雪凝的指尖划过瓶底星图,突然想起周玄通在引魂幡手札里的话:「雪凝的血,要留给楚墨还阳,我的血,替她挡灾」。她的眼泪滴在星图上,星图突然亮起,映出深潭底的还阳草 —— 草叶上的光点,正在随着针剂的注入而减少。
\"陈公子,\" 雪凝抓住他的手,掌心的甲片碎片发烫,\"周叔叔的断指血,正在替我承受聚魂台的抽取......\" 她突然指向张启明的药箱,\"西医馆的地下室,是不是藏着楚墨的地魄?\"
张启明的瞳孔突然收缩,药箱里的《断指堂手札》无风自动,翻到夹着还阳草的那页:「平安的半阴血,雪凝的纯阴血,张启明的断指血,可破聚魂台」。他突然看向林九,\"老道士,当年你要是信了玄通的话,现在断指堂的令牌,该戴在平安手上了。\"
林九的声音突然低沉,盯着张启明手臂的锁魂钉疤痕:\"十年前我在义庄看见他的道袍,袖口全是血,却没看见这些疤痕......\" 他突然将铜钱剑插入地面,\"玄通把自己炼成了活尸,就是为了让你们俩,能在七月十五前,聚齐三魄。\"
陈平安望着雪凝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突然想起周玄通在深潭的虚影 —— 他说过,断指堂的护徒符,从来不是画在纸上,而是刻在骨血里。张启明的针剂,张启明的疤痕,张启明的西医馆,原来都是周玄通十年前就布好的局,用自己的断指血,给他们缝出一条生路。
\"张先生,\" 雪凝突然露出微笑,颈后的印记此刻泛着微光,\"周叔叔在针剂里留了句话,对吗?\"
张启明点头,从手札里抽出张符纸,上面用断指血写着:「雪凝,平安,张启明的西医馆,是楚墨人魄的最后一道防线。七月十五子时,带平安的血、你的泪、楚墨的甲片,去深潭底的聚魂台」。
雪凝的指尖抚过血字,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乌鸦的嘶鸣,声音里混着锁魂钉崩裂的轻响。她知道,那是周叔叔的最后一枚锁魂钉在裂开,是他在用最后的力量,替他们挡住王崇焕的引魂幡。
\"走,去西医馆。\" 陈平安拽起雪凝,甲片在她手臂的针孔处轻轻一触,竟吸出滴泛着金光的血 —— 那是周玄通的断指血,是他用十年时间,熬出来的护徒药。
雪凝跟上他的脚步,颈后的莲花印记此刻亮如白昼,每一片花瓣上,都映着张启明的锁魂钉疤痕,映着周玄通的断指血,映着陈平安的半阴血。她知道,前方是王崇焕的聚魂台,是引魂幡的终极杀招,是千年血祭的最后一关,但她不怕,因为她的血管里,流着周叔叔的断指血,她的掌心,握着陈公子的手,她的颈后,刻着楚墨将军的护墓魄。
而此时的西医馆地下室,周玄通的虚影正望着深潭方向,手腕上最后一枚锁魂钉 \"咔嗒\" 裂开,化作万千光点。他知道,自己的魂魄即将消散,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终于等到了,那个能护着雪凝、能让楚墨还阳的陈平安,那个带着断指堂护徒执念的弟子,那个让西医馆的阿司匹林瓶,变成护心符的孩子。
\"平安,雪凝......\" 光点融入他们的印记,\"张启明的针剂,是师叔最后的护徒符...... 接下来的路,要像我教你的那样,用科学的针,护玄学的魂......\"
话音未落,光点消散,西医馆的阿司匹林瓶突然发出微光,瓶底的星图,正对着江家祠堂的方向,对着深潭底的聚魂台,对着七月十五的那个夜晚,等待着三魄聚齐的那一刻,等待着他的弟子,带着胜利,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