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简单的销毁证据。这是一个宣告。一个来自阴影深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冰冷的嘲笑。他们以为抓住了狐狸的尾巴，却不知自己踏入的，是一个连证据本身都会随时“死亡”的囚笼。
“通知所有人！”雷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瞬间切破了苏晚晴几乎要失控的情绪，“立刻到一号会议室！快！”
他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已转身，不再看那些正在彻底化为无用粉末的样本，大步流星地冲向门口。每一步踏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都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回响。
苏晚晴猛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一边跟着雷战向外跑。
……
市局大楼，顶层一号会议室。
厚重的隔音门被雷战一把推开，门板撞在墙上的声音让里面或坐或站的几个人同时抬起头。技术队的核心骨干，行动组的负责人，几乎都在。他们原本还在低声交谈，或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皱眉，此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门口雷战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上，以及他身后苏晚晴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雷战几步走到主位，没有坐下，双手猛地撑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就在刚才，证物库内所有从林枭处查获的‘幻影’样本，全部启动了一种未知机制的自毁程序。”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就在我找到这张照片之后。”
他操作了一反馈回来的初步结构比对图，投射到会议室正面的大屏幕上。泛黄照片上的旧日工厂，与三维建模图中被重点标红的、怀疑为“幻影”中转核心的区域，高度重叠。
“红星化工厂。林枭初恋照片的背景，和我们锁定的‘幻影’核心中转站，是同一个地方。”雷战的声音冰冷，“而我们的证据，就在这个信息被确认的几乎同一秒，化成了灰。”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几秒钟后，技术负责人老陈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同样难看：“雷队，这……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化学或物理规律！除非……除非样本内部被预置了某种我们无法探测的‘开关’！远程激活？或者……定时？”
“定时不可能这么巧！”行动组组长猛地一拍桌子，他是个火爆脾气，“偏偏在雷队查到化工厂线索的时候？这他妈是挑衅！是当着我们的面把证据烧了！”
“远程信号触发？”另一个人提出假设，但随即自我否定，“证物库是全市屏蔽等级最高的区域之一，任何形式的无线信号都不可能穿透……”
“如果不是无线信号呢？”苏晚晴忽然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但思维已经开始强行恢复运转，“如果是……条件触发？某种我们尚未认知的条件？比如……当特定信息被特定人员获取并确认时？” 这个想法过于大胆，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争论，各种可能性被提出，又被迅速否定。焦躁、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在空气中弥漫。对手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以往的认知范畴。
“都安静！”
雷战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的嘈杂瞬间平息。
他直起身，目光重新落在大屏幕那张泛黄的照片上。少女身后的化工厂，沉默地矗立在旧时光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异常，似乎都指向了那个地方。
那个由林枭的记忆碎片，所指引的终点。
“争论改变不了证据消失的事实。”雷战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我们现在只剩下一条路。”
他抬起手，食指指向屏幕上的化工厂，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这里。”
“既然证据不肯‘活’着来到法庭，那我们就亲自去它的老巢，把生产它、控制它的人，连同他们所有的机器，一起端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立刻制定强攻方案。目标，北郊红星化工厂。”
“这一次，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