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车厢里的所有座椅和玩偶似乎全都在一瞬间销声匿迹了。任由她再怎么拼命摸索,也摸不到任何的座椅和一切能够借力的地方。
她就像是一只被关到光滑玻璃瓶里的蚂蚁,只能随着瓶子的摇晃,不受控制的四处跌砸。
哐——哐当——
咚——
方皎皎尽力蜷缩身体,埋头用双手死死护住脑袋和心脏等关键部位,但身上各处还是在一阵又一阵的滚动狠砸下增添了不少严重的伤口。
黑暗里,不知道到底滚了多少圈,也不知道到底被砸了多少下。
方皎皎虽然一直小心护着脑袋,但脑袋却还是在这持续且高强度的撞击下变得昏昏沉沉。
就在她咬牙硬撑时,这条冗长的隧道终于再次见了底。
光线撒到车厢内,原本宽敞的车厢一瞬间也变得狭小闭塞了许多。
方皎皎被迫蜷缩着躺在地上,昏昏沉沉间只觉得有风在脸上拂过。
况且况且——
小火车的速度慢慢变缓,车厢内的风也渐渐变小。
等到彻底没有风声时,小火车也停靠到站了。
呜呜——
火车车头发出最后的鸣笛,而后彻底停靠。
车厢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在方皎皎的车厢门旁停下,而后便是一阵近在咫尺的开门声。
“你没事吧?你还好吗?项目结束了,你能站起来吗?这里始终还是不太安全,你还是先下来,我扶你到旁边休息吧。”
男人的声音分外耳熟,说出来的话却让她险之又险的从混沌刺痛中夺回了一丝理智。
方皎皎扶着座椅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而后扶着刺痛昏沉的脑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一步,两步。
只要稍微一动,身上各处便迫不及待的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伴随着刺痛一同涌出的,是细密却止不住的血珠。
血珠浸染了衣服,头发,鞋子。她浑身上下甚至脸颊处的皮肤都在渗血。
整个人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穿了一样,到处都是伤口和血水。
“天呐,快下来,我扶你到旁边休息。”
男人的脸上全然都是震惊和同情,手也伸出老长,只等着方皎皎下车。
方皎皎艰难的挪到车厢边,地上已经流出了一小段血淋淋的痕迹。
正当她扶着车厢门抬脚打算下车时,昏沉沉的脑袋却骤然又清明了几分。
抬起的脚在男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收回,方皎皎抬手轻轻拍了拍刺痛难耐的脑袋,试图以毒攻毒的用这种锥心的痛让头脑再清醒一点。
男人见她没了下车的动作,靠的更近了。
“快来,我扶你下车。”
拍打果然让本就受伤严重的脑袋更疼了。不过,方皎皎也侥幸在这刺穿脑袋般的剧痛中抢回了一丝理智。
她抬眼来回扫视着面前这个男玩家,眼神掠过他一如既往整齐只略微有些陈旧脏污血渍的衣服后,猛的抬手,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死死关上了车厢门。
“你在干什么?!你难道还想再来一次吗?车已经到站了,快下来!快!不然来不及了!”
男玩家的声音越来越紧张急切,仿佛付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担心。
但方皎皎始终不为所动,而是摸索着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认真小心的重新系上了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