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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破墙行动(上)(1 / 2)

在那神秘未知、超越常规认知的后室之中,隐匿着一座令人惊叹的酒店。

它的高度仿若要冲破天际,直抵宇宙的尽头,占地面积广袤无垠,足足有几十公里之大。然而,即便我们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探索,目前也仅仅揭开了它不到20%的神秘面纱。

经过长时间的细致研究与分析,我们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座酒店极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具备自主意识的生命体。它仿佛对与外界产生直接接触怀有深深的抗拒,总是以一种神秘的姿态隐匿着。

它的切入点充满了未知与诡异,是一个被白色代码充斥的神秘区域。

更令人费解的是,这个切入点似乎没有固定的位置,它可能随机出现在任何地方,这也导致了极少有人能够亲眼目睹并成功进入其中。

在这个特殊的后室世界里,这座酒店显得格格不入,宛如一位孤独的行者。也正因为如此,它遭到了周围环境的“排挤”,自身状态也较为脆弱,很容易遭受毁灭的威胁。我们推测,那所谓的规测力量,或许就如同酒店这个生命体的免疫系统一般,时刻守护着它的稳定与安全。

那些被我们称为掌握规测的人,实际上是摸清了酒店的全部奥秘,从而能够巧妙地运用这些如同“白细胞”般的力量去消灭对酒店有害的威胁。

他们就像是被酒店的“免疫系统”判定为对自身有利的微小细胞,在这个神秘的世界里发挥着独特的作用。

酒店的体内留存着一些外形的残留力量,这使得它成为了各种力量杂糅融合的奇特产物。

尽管从表面上看,它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状态,但在这平静之下,却衍生出了各种各样充满奇幻色彩的层级。这些层级有的危机四伏,有的则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遇到一些像病毒一样可能蔓延到其他地方的危险层级时,酒店就会迅速动用免疫细胞发起攻击,将其排出体外,以维护自身的稳定。

置身于这座巨大的酒店之中,个人的力量显得极其渺小,仿佛一粒毫不起眼的尘埃,根本无法对整座大酒店产生实质性的撼动。这也是人们难以察觉到酒店是一个生命体的重要原因之一。

维护酒店运转的是一种概念型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并非无穷无尽,它需要通过与外界的互动来获取能量。仅仅依靠酒店自身的力量来维持这种能量,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然而,由于连接酒店与外界的通道极其稀少,外部能量的输入十分微弱,这意味着酒店可能会在几百年甚至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彻底失去免疫的力量。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整个层级空间都可能面临崩塌的危险。

所以,我们大胆推测,酒店内部应该存在某种特殊的通道,它通过这个通道吸取其他巨大存在的能量,以此来弥补自身的缺陷。

对于整个后室来说,酒店就像是一个隐藏得极深的寄生虫,趴在后室之上,小心翼翼地吸取着“血液”。虽然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目前确实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表述了。

我们不知道这座大酒店是如何形成的,也不清楚它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更无法预知它未来的走向。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暂时是人类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室中的一片净土。对于我们人类来说,酒店的存在无疑是有利的,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栖息之所;可对于整个后室而言,它或许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这也许就是酒店的切入点如此奇怪,并且极力避免与外界直接接触的原因吧。尽管这里存在一些危险,但并非完全不能居住。

更让我们坚定“不泄露”决心的,是该层级特殊处境带来的现实威胁——我们深知,一旦公然暴露酒店坐标,必然会招来难以预估的外部打击,其中最危险的,便是始终在搜寻我们踪迹的.E.G.。

我们曾尝试主动沟通,派出人员与.E.G.会面,可那些使者从此杳无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领导也曾收到过他们的信件,拆开后只觉其意图不明、暗藏锋芒,当场便撕得粉碎。从那时起,我们彻底判定.E.G.绝非善类,“不泄露条约”(我们后来也简称“不泄条约”)就此立下:严禁内部任何人私下讨论与外部相关的话题,所有外来网站、不明信息,全被挡在层级之外——这也是我们在酒店各个角落安装信息拦截器的原因。

有时我会想,或许我们永远要被困在这里了,再也回不去曾经熟悉的地方。但万幸的是,这并非彻底的“闭关锁国”:我们的内部网站仍能单方面接收外界信息,包括其他层级的探索档案,只是涉及酒店核心的重要文件,绝不允许流入民间。

关于后室,大家可以在私下小声交流,却绝对不能公开提及,久而久之,我们便把后室称作了“原空间”。

我们的人也能单方面外出探索,去原空间寻找生存必需的资源,只是每一次出发都要格外谨慎。

我们还摸清了一个关键信息:酒店的304前台,是与原空间相连的唯一通道,所有不小心闯入酒店的人,最终都会落到这里。

所以我们的防御核心很明确——只要守好这个通道、严防坐标暴露,不让.E.G.那样的外部势力找到入口进来,就能守住这份安宁。

毕竟高层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集中精力探索酒店内部、稳固文明根基,没人想在推进内部计划时,被外部的麻烦打断节奏。

目前我们已经探索到,酒店的一些较低层级相对安全,例如地下洞穴,这里虽然光线昏暗,但没有致命的实体存在 ,空气也较为清新,甚至还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菌类。而怪梦医院则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存放着各种物资,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小型的、攻击性不强的实体出没。

我坚信,凭借我们人类的智慧与勇气,一定能够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真正的人类圣地,让更多漂泊流浪的人来到这里定居生活。

起初,只有寥寥几个流浪者幸运地找到了酒店的切入点,误打误撞进入其中。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意外闯入的人让我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不小心掉入该层级的人中,大多数是骷髅状实体,或者是其他形态各异、拥有奇特能力的怪物。

我们暂且将这些未知的生物统称为怪物,久而久之,他们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种族。

一开始,这些怪物的出现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但在与他们的相处过程中,我们渐渐发现,他们都来自各自不同的世界,有的甚至还掌握着魔法等神奇的能力。

在这些特殊“居民”的帮助下,我们成功建立了全新的体系,将魔法与枪械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爆发出了强大的战力。因为这些人的世界都和“Ut”这个发音有点关系,所以我们便把这个层级叫做Ut大酒店。

在这里,文明不断发育壮大,我们秉持着开放包容的态度,并不排外。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与尝试,我们还解决了生殖隔离的问题,从此,种族从人类和怪物之间又多了一个新的类别——怪人,即人类和怪物结合所生的孩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队伍不断壮大,对未来也充满了更多的希望。

为了给流浪者们创造更安全的居住环境,为了延续人类文明的火种,我们不惜投入大量的资源组建军队,向着酒店的上层进发,展开清洗行动。

尽管我们深知这一去可能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但我们依然义无反顾。因为我们相信,凭借我们的能力,一定能够改造这座大酒店,向整个后室证明人类文明的强大与坚韧!为了人类文明,我们必须勇往直前,不断向着未知的领域前进!

19██年█月█日 留言

半个月过去了,战况越打越差。

11月13日,雾林边缘的临时医疗站飘着消毒水与腐肉混合的怪味。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整整七个小时,当医护人员推着ZY出来时,天衫看见他腹部的肉瘤被切除大半,外露的骨骼上还沾着暗红色黏液,那黏液接触空气的瞬间,竟在金属推车上留下了细密的腐蚀痕迹。

“还得观察48小时。”护士长摘下沾血的口罩,声音发颤,“他体内的病毒没完全清除,伤口总在渗这种红雾,我们的橡胶手套一碰就化。”

天衫刚要追问,远处传来卡车碾压碎石的轰鸣。三辆盖着帆布的军用卡车停在医疗站后方,帆布下凸起的轮廓歪歪扭扭,像塞满了断肢的麻袋。

负责押运的士兵跳下车时,军靴在地面拖出暗红轨迹,他扯着嗓子喊:“雾林防线撤下来的,还有口气的就两个!”

话音未落,帆布被风吹开一角。

天衫瞥见一只沾血的军靴从缝隙里耷拉下来,靴筒上绣着的“佤联”字样已被红雾染成黑色——那是上叛逃的岩温的靴子。

“好死。”天衫吐了口唾沫。

“先卸到隔离区!”医疗站站长冲过来,手里攥着个滴着红雾的标本瓶,“这雾碰着活物就往血管里钻,昨天有个护士只是擦了下尸体的血,胳膊当场就肿成两倍粗!”

天衫接过标本瓶,瓶壁上的红雾像有生命般蠕动。他突然想起10月29日幻界溃败时,那些被触手贯穿的士兵体内也曾渗出这种雾,只是当时没人在意。

“联会的紧急会议还有半小时。”杰文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眼眶深陷,下巴上的胡茬沾着干涸的血痂,“他们说要封幻界的出口,还让我们汇报雾林的情况,但你也看见了,现在连尸体都不敢随便碰。”

两人刚走到指挥部帐篷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拍桌子的声响。wU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扩音器里钻出来:“封层区出口?那雾林里还有三个哨所的人没撤出来!”

“不封怎么办?”天衫的声音带着焦躁,“昨天后勤队去拉物资,整队人进去十分钟就疯了!有个士兵直接用刺刀划开自己的喉咙,死前还喊‘红雾里有眼睛’!”

“吵解决不了问题!”他指着地图上幻界出口与雾林交界的红线,指骨因用力而发出咔嚓声,“现在不是纠结撤不撤哨所的事,是得断了怪物的后路!把幻界层级切口封住,它们没了掩护,自然会被逼到高茂草原。”

他手指一划,落在地图西侧开阔的黄绿色区域,声音陡然提高:“高茂草原是大平原,没有树林遮挡视线,我们之前在那儿建的堡垒防区全是现成的工事!还有那些防空炮、防空列车,之前演练时命中率有多高,你们心里有数!”

有人想插话,天衫却没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到了平原上,它们就是活靶子!不管是地上爬的还是空中飞的,防空炮能轰碎它们的翅膀,堡垒的机枪能堵住它们的去路,总比在雾林里跟它们捉迷藏、连尸体都不敢碰要强!只有把战场拉到我们熟悉的地方,这仗才好打!”

帐篷外静得能听见外面风吹帆布的声响,天衫盯着众人,指腹摩挲着标本瓶壁上凝结的水珠:“现在每多等一分钟,雾林里的红雾就多扩散一分,我们的人就多一分危险。封切口,引到草原,集中火力歼灭——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天衫掀开帐篷帘,里面的人瞬间安静下来。toy手里攥着张航拍图,图上的雾林区域被红笔圈出大片阴影,阴影边缘标注着

“11月1日:5平方公里”

“11月7日:12平方公里”

“11月13日:28平方公里”

“这雾在扩张。”toy把图推到桌子中央,指尖划过雾林深处的哨所标记,“昨天派无人机进去侦查,传回的画面里全是红雾,最后一帧拍到棵被雾裹着的树,树皮上全是人脸,还在动。”

水晶突然站起来,冰刃在掌心泛着冷光:“我带一队人进去救哨所的人!”

“你去了也是送死!”ZY的声音从帐篷门口传来,他被两个医护人员架着,腹部的绷带已渗出暗红,“我在抢救室里听见那些红雾在说话,它们说‘要填满所有活物的血管’。”

所有人都愣住了。

帐篷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帆布猎猎作响,远处传来卡车车厢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着想出来。

“先封幻界出口。”wU最终拍板,声音沉重,“派工程队用混凝土封死所有通道,再拉三层铁丝网,通电!雾林那边……先派机器人进去侦查,活人暂时别靠近。”

天衫刚要开口,帐篷外突然传来尖叫。

他冲出去时,看见隔离区的卡车帆布被撕开,一团团红雾正从车厢里涌出来,沾到地面的草叶瞬间枯萎。

有个士兵想跑,红雾像藤蔓般缠上他的脚踝,他踉跄着摔倒,皮肤下立刻鼓起条条暗红的血管,整个人在地上抽搐着,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

“开枪!”杰文举起步枪,手却在发抖,“别让雾扩散!”

枪声响起的瞬间,天衫看见士兵的尸体在红雾里快速膨胀,皮肤裂开的缝隙中,竟钻出细小的触手。而雾林方向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暗红笼罩,隐隐有细碎的声响从那边传来,像无数人在低声呢喃。

toy攥着标本瓶跑过来,瓶里的红雾正疯狂撞击瓶壁:“这不是自然现象,是04搞出来的东西!它在用红雾改造这片区域,我们再不想办法,整个后方都会被吞掉!”

远处的扩音器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随后传来一个扭曲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你们……跑不掉的……红雾会填满所有缝隙……”

天衫抬头望向雾林,那片暗红的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指挥部逼近,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浓,连呼吸都变得灼热。

他摸了摸腰间的骨刃,突然想起ZY在抢救室里说的话——那些红雾里,真的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这群逃兵。

11月15日,指挥部帐篷里的投影仪映着满屏猩红数据,空气里飘着未燃尽的烟蒂味。

toy把五张层级污染报告拍在桌上,每张纸的角落都标着刺眼的红色数字。

当前受腐败效应的区域程度\/

F32智慧农业区19%

错乱走廊31%

玩具公司27%

顺平矿道23%

怪梦医院99%

怪城99%

幻界99%

颠倒长廊40%

高茂草原12%

最底下那张“雾林46%”的字样,被红笔圈了三道。

酒店全层级总共污染:54%

“扩散速度比预估快三倍。”他的指尖在报告上划过,留下一道汗渍,“工程队监测到,红雾能穿透混凝土,昨天刚封的幻界出口,缝隙里已经渗进雾了。按这速度,最多十三天,所有子层级都会被污染。”

帐篷里一片死寂,只有扩音器偶尔传来的电流杂音。水晶的冰刃抵在桌沿,划出细碎的划痕:“十三天?那雾林里三个哨所的人……”

“别想了。”ZY靠在医疗床栏杆上,腹部的绷带又渗了新血,“昨天无人机飞进去,拍到哨所的铁门上全是人脸,跟toy说的那棵树一样——那些人早没了。”

wU突然站起来,手里攥着份泛黄的文件,封皮上“不泄原则”四个字盖着联会的烫金印章。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破墙。打开304前台的出口,让后室的能量灌进来,也就是我们说的原空间,红雾怕的就是这种异空间能量。”

“疯了吗?!”星河猛地拍桌,文件散落一地,“‘不泄原则’是初代定的!后室里的组织比04还难缠,享乐战争派、悲尸教会……他们要是发现我们这个层级,就是另一场屠杀!”

绿叶弯腰捡文件,手指顿在“304前台”的标注上:“可我们没的选了。昨天顺平矿道的矿工来报,红雾渗进矿洞后,矿石全变成了会动的血肉,有个矿工只是碰了一下,整只手就被吸进矿石里。”

帐篷帘突然被风吹开,一股带着腐味的红雾飘进来,落在地上的文件瞬间被染成暗红。

天衫伸手去捡,指尖刚碰到纸页,就传来一阵灼烧感,纸上的字迹像活物般扭曲,最后变成了“跑”字。

“你们看!”护士长冲进来,手里举着个培养皿,里面的红雾正围着一块后室矿石打转,矿石散出的微光一靠近,红雾就像被烫到般退缩,“这是上次从后室裂缝里捡的矿石,红雾根本不敢碰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培养皿上。

toy突然抓起笔,在地图上画了条直线,一头连着304前台,一头连着雾林:“破墙后,后室能量会先冲进雾林,能暂时压制红雾扩散。但我们得派一队人守在前台出口,防止后室组织进来——风险很大,但总比等着被红雾吞掉强。”

“我反对!”星河的声音发颤,“我见过战争派的手段,他们会把我们的人当成实验品!初代有个层级不小心暴露,最后只剩下满地的残肢!”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水晶问他,“现在每个小时都有士兵被红雾感染,昨天医疗站里,三个护士只是给感染者换药,就被红雾缠上了胳膊,最后只能截肢!”

帐篷外传来卡车的轰鸣,又一批尸体运来了。天衫走到帘边,看见帆布下渗出的红雾在地面汇成小溪,沾到的野草全变成了黑色。

他回头时,正好对上ZY的目光,ZY的嘴角扯出一抹笑,腹部的绷带下,红雾正隐隐蠕动。

“我去守前台出口。”ZY突然说,“我体内还有红雾,能提前感知到它的动静。要是后室组织进来,我第一个上。”

杰文立刻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我熟悉304前台的地形,以前在那边修过防御工事。”

“唉…怎么偏偏是现在。”星河拿起“不泄原则”的文件,指尖在印章上摩挲了很久,最终下定了决心,猛地撕成两半:

“联会决议——执行破墙行动,正式开始。”

“工程队现在就去304前台,用炸药炸开出口。水晶带一队人守在雾林边缘,防止红雾趁乱扩散。天衫,你跟我去协调各层级的撤退,把老弱妇孺先转移到酒店主层级,那里暂时安全。”

“要是后室组织真的进来了……”星河的声音低了下去,手里还攥着半张撕碎的文件。

绿叶拍了拍他的肩膀,望向帐篷外暗红的天空:“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了。至少现在,我们还有选择的机会,总比等着变成红雾里的人脸强。再说了教皇,也是时候见见外面的风景了。”

天衫摸了摸腰间的骨刃,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医疗站,ZY正被医护人员扶着,往中转站的方向走去。

“守住它。”天衫对他说。

ZY笑了笑,腹部的红雾在微光下渐渐变淡:“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后室的人进来捣乱。”

远处的雾林里,传来红雾扭曲的嘶吼,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恐惧。天衫知道,这场仗还没结束,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哪怕这希望的背后,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这一天终将到来。

没有任何人能回避。

唯一的办法是拼尽全力。

酒店子层级的天空被红雾染成浑浊的暗紫色,连阳光都成了稀薄的血影。

雾林边缘的碉堡群刚搭好最后一块钢板,远处就传来血肉大军嘶哑的嘶吼,那声音裹着红雾的腐臭味,像无数根生锈的针,扎进每个战士的耳膜。

红雾翻涌的右翼,一道黑色身影突然从雾中冲出,zalgo穿着暗红色作战服,手里的长刀劈断一只扑来的血肉触手,绿色的血液溅在他的衣襟上。

如花正好带着小队路过,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注意到他偶尔瞟来的奇怪眼神——那眼神像被抓了错处的慌乱,又强装镇定。

“是影做了什么吧?”如花心里瞬间有了答案,却没说破。

他看着zalgo又劈倒一只虫态兽,突然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以前只知道你贪,没想到你不是懦夫。”

zalgo的动作顿了顿,回头冷笑一声,长刀指向远处更密集的怪物:“少废话。”

他擦了擦刀上的血污,语气带着不耐烦,“你和你的破墙行动候选人,赶紧搞快点——别等我们把命拼没了,你们还没准备好,那才叫丢人!”

如花放下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冲向涌来的怪物,长刀与能量枪的光芒在红雾中交织。

【实验室】

“能量核心稳定!动力系统零误差!”

天宏的声音从机甲研发舱的扩音器里传出,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当她按下最后一个启动按钮,一台守望者机甲的胸腔同时亮起淡蓝色光核,机械关节展开时发出流畅的“嗡鸣”,不再有之前的卡顿杂音。

研发舱里瞬间爆发出如山的欢呼,联会的工程师们互相击掌,佤联的士兵也忍不住吹起口哨——这是他们对抗红雾以来,最像样的重型武器。

天宏被人群簇拥着,脸上带着笑意,却悄悄避开了众人的目光。297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机甲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续航极限12小时”提示,瞬间明白了她的隐瞒。

他穿过人群走到天宏身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天宏的眼神微颤,随即也颔首回应——此刻不需要解释,战场容不得犹豫。

“立刻吊装,直接送往前线碉堡群!”天宏转身对着通讯器下令,刚才的笑意变成了决绝,“让它们去该去的地方。”

“准备进入机甲。”

“机甲调试完毕!”天宏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台巨大的守望者机甲正站在碉堡群前方,肩甲上的能量炮泛着冷蓝色光芒,机械关节转动时,溅落的红雾瞬间被高温灼成白烟。

297趴在机甲驾驶舱内,手指在操控屏上飞快滑动,屏幕里跳动的数据流显示:“病毒抑制率98%,能量炮充能100%,外骨骼防御强度Ax”。

【高茂草原前线】

天衫握着刚分发的抑制剂针剂,针管里的淡绿色液体在阳光下微微晃动。身后,佤联的士兵正和联会的工程队一起加固铁丝网,曾经用来互相瞄准的枪口,现在齐齐对准了红雾蔓延的方向。

“水晶申请进入前线,权限驳回——”指挥部的电子提示音刚落,天衫就一把夺过权限器,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旁边的联会参谋急忙阻拦:“她的水晶军部队一直被视为隐患,贸然放进去……”

“妈的,这时候还讲隐患?现在红雾里的怪物快把碉堡拆了,你跟我说隐患?”天衫的声音带着怒火,按下确认键的瞬间,权限器亮起绿色通行灯,“传我命令,水晶及部队即刻进入左翼防线,归297统一调度——出了问题我担着!”

通讯器那头传来水晶清冷的声音:“多谢。”

天衫没再多说,只是看着监控里水晶军冲破红雾的画面,机甲外壳的抑制剂涂层在雾中划出白色轨迹,像一把把劈开血雾的刀。

他攥紧拳头:“现在不是算旧账的时候,能打怪物的,就是自己人。”

【后勤部仓库】

“后勤部门的物资清点、伤员转运,全交给你了。”u姐把一叠报表塞进呆子能手里,转身拿起墙角那柄泛着寒光的镰刀。

呆子能看着她身上的轻型外骨骼机甲,黑色装甲覆盖关键部位,肩部印着“后勤支援”的标识,却比普通士兵的装备更灵活,忍不住皱眉:“你可是后勤主管,没必要……这会死的。”

“破墙行动的候选人还在准备,我们多撑一秒,他们就多一秒时间。”u姐打断他,身后的58、86已经穿好机甲,管家正调试着机甲手臂上的机枪。

陵嘉拎着弹药箱走过来,把一把手枪递给u姐:“外骨骼的续航够支撑6小时,别硬拼。”

u姐接过手枪别在腰间,举起镰刀对着众人笑了笑:“走,让那些血肉怪物看看,后勤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四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呆子能看着报表上的“物资储备仅够维持12小时”,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后勤队员喊道:“都动起来!别让前线的人没弹药、没药品!”

城墙上,一个佤联老兵正帮联会新兵检查防毒面具,他粗糙的手指划过面具上“联会后勤”的标识,突然笑了。

“以前总想着跟你们打,现在才知道,咱们的敌人从来不是彼此。”

新兵没说话,只是把多余的弹药递给他——那是联会最新研发的穿甲弹,能穿透血肉怪物的外骨骼。

“来了!”有人嘶吼着指向雾林。只见红雾翻涌的边缘,无数只血肉触手率先探出来,像暗红色的蛇群,缠上远处的拒马。

紧接着,巨型母体的轮廓在雾中浮现,腹部的裂缝里垂下密密麻麻的变异婴儿,它们的爪子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更远处,被红雾感染的机甲残骸正缓缓蠕动,原本银白的外壳上覆盖着一层粘稠的红肉,炮管里喷出的不是炮弹,而是带着病毒的血雾。

“开火!”天衫的命令刚落,守望者机甲的能量炮就率先轰鸣。两道蓝色光束撕裂红雾,精准击中最前面的母体。

爆炸声中,母体的躯体炸开,溅出的血肉落在地上,竟还在快速聚合,试图重新组成新的怪物。

“抑制剂炮弹准备!”297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机甲的辅助臂抓起特制炮弹,填进能量炮的炮膛——这种炮弹里掺了297研发的抑制剂,能让血肉怪物的再生能力瞬间失效。

空中,反重力歼击机编队呼啸而过,机翼下的导弹拖着白色尾烟,砸进红雾最浓的区域。

爆炸掀起的气浪把红雾冲开一道缺口,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虫态兽。

歼击机的机炮疯狂扫射,金属弹壳像雨点般落在地上,却只能暂时压制虫群——它们的外壳比想象中更坚硬,只有击中眼睛的子弹才能造成致命伤。

“碉堡左侧有缺口!”联会士兵的喊声刚传来,就被一声惨叫淹没。一只血肉触手突然从地下钻出,缠住他的脚踝,把他拖进红雾里。

佤联老兵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火焰喷射器,对准触手喷出熊熊烈火。触手在火中剧烈扭动,释放出的红雾被火焰烧成黑色的灰烬,老兵却没来得及松口气,更多的触手正从碉堡的缝隙里钻进来,有的甚至缠住了碉堡顶的重机枪。

守望者机甲立刻冲过去支援,机械臂抓起重机枪,猛地甩向红雾。被缠住的触手连同几只虫态兽一起被扯断,绿色的血液溅在机甲外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天宏!机甲外壳受损!”297的声音带着紧张,操控屏上的防御值正在快速下降。天宏的声音紧随其后:“坚持住!我已经让后勤队送备用装甲过来,抑制剂还能撑半小时!”

战场另一侧,杰文正带着医疗队给受伤的士兵注射抑制剂。一个士兵的胳膊被红雾感染,皮肤下的血管已经变成暗红色,注射完抑制剂后,他立刻抓起步枪,重新冲回碉堡:“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能守住,老子还能再打三天!”

杰文刚要阻止,就看见远处的红雾突然剧烈翻涌——04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它的躯体比所有母体都庞大,身上缠绕的触手像无数条巨蟒,每一条都能轻易摧毁一座碉堡。

“所有人注意!04来了!”天衫的吼声让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了一秒。守望者机甲立刻调整方向,能量炮对准红雾中04的轮廓。

297深吸一口气,手指按下发射键——三发抑制剂炮弹同时射出,在空中汇成一道绿色的光束,精准击中04的躯体。

爆炸声震耳欲聋,04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红雾瞬间变得更加浓稠,甚至开始腐蚀周围的土地。

“它在吸收红雾增强自己!”toy的声音从指挥部传来,“所有歼击机集中火力,攻击它的头部!碉堡群准备释放电网,别让它靠近!”

“可恶的04邪神,你知道我为了解决你搞机甲搞了多长时间吗?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这就亲手把你毁灭!”天宏喊道。

反重力歼击机立刻编队,朝着04的头部俯冲而去,机炮和导弹同时开火。

04的头部被击中,溅出的血肉里竟藏着无数只小触手,它们在空中飞舞,缠住了一架歼击机的机翼。

歼击机失去平衡,撞向地面,爆炸的火光中,飞行员弹出的降落伞刚打开,就被红雾缠住,瞬间消失在雾里。

碉堡群的电网准时释放,蓝色的电流在铁丝网上跳跃,拦住了试图靠近的血肉怪物。

但04的触手却无视电网,直接穿过电流,砸向最近的一座碉堡。碉堡瞬间坍塌,里面的士兵被埋在碎石下,只有少数人爬出来,却立刻被红雾缠住。

佤联老兵怒吼着冲过去,火焰喷射器的火焰几乎烧到自己,才把红雾逼退,他拉起一个受伤的联会士兵,吼道:“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跟我一起打!”

守望者机甲再次冲上去,机械臂抓起地上的拒马,像扔标枪一样砸向04的触手。

297在驾驶舱里咬牙坚持,操控屏上的能量值已经降到30%,机甲的关节开始出现卡顿。“天宏!备用装甲还没到吗?”

“快了!就在前面的运输车上!”天宏的声音刚落,运输车就出现在视野里——但它刚靠近战场,就被一只血肉触手缠住,整辆车翻倒在地,备用装甲散落出来,瞬间被红雾覆盖。

“该死!”297一拳砸在操控屏上,屏幕出现一道裂痕。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是水晶带着她的白甲部队赶来了!他们的机甲上都涂着抑制剂涂层,冲过红雾时,雾层自动向两边分开。

“去你妈的,吃我一刀!”

水晶的冰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她一挥手,白甲部队立刻分成两队,一队支援碉堡群,一队朝着04的方向冲去。

“297!我来帮你牵制04!”水晶的声音传来,她的机甲跳起,冰刃狠狠劈在04的触手上。触手被斩断,绿色的血液溅落,水晶趁机让机甲抓住断裂的触手,把04往反方向拉。

“——妈的,不愧是水晶,真勇敢啊,近身作战!”

297吐槽归吐槽,他立刻抓住机会,操控守望者机甲的能量炮,对准04的胸口——那里是它的核心部位,也是红雾最浓的地方。

“就是现在!去死吧小逼崽子!”297按下发射键,最后一发抑制剂炮弹射出,精准击中04的胸口。爆炸声中,04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躯体开始快速萎缩,缠绕在它身上的红雾也渐渐消散。

但就在这时,远处的红雾突然再次翻涌——更多的血肉怪物从雾林里冲出来,它们的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显然是04在消失前召唤来的。

“所有人别松懈!还有一波!”天衫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的手臂被红雾划伤,注射过抑制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联会和佤联的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没人说话,只是重新握紧了武器。

碉堡群的重机枪再次轰鸣,反重力歼击机在空中盘旋,守望者机甲和白甲部队并肩站在最前方,机械关节转动时,发出坚定的“咔咔”声。

红雾还在蔓延,血肉怪物的嘶吼还在耳边回荡,但这一次,没有人退缩。曾经的仇恨早已被抛在脑后,现在,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守住这条防线,守住酒店层级最后的希望。

阳光终于穿透了稀薄的红雾,照在战士们沾满血污的脸上,也照在守望者机甲肩甲的能量炮上,那冷蓝色的光芒,像一道永不熄灭的火焰,在血色战场上,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念。

关于[高茂草原子层级]紧急状态的通告\/

鉴于红色腐败效应,雾林当前已处于极不稳定、极高危、极不可靠的紧急状态,层级环境发生颠覆性恶化,具体如下:

生态环境剧变:原漫远白雾森林全域转为深红色调,白色雾区同步变为红色,地表土壤完全演变为深红色枯叶堆,且“腐败蔓延”现象已覆盖整个雾林区域,无任何安全死角。

空间与规则紊乱:层级空间波动剧烈,存在大量未知虚空裂隙,人员误入概率极高;原有规则体系完全失效,当前无明确规则可遵循,此前该层级的所有信息档案、参考数据均已错乱,无法作为行动依据;空间呈现线型分裂特征,经现场观测确认,一名探险人员进入该层级10秒内,即出现“瞬间苍老20岁”的异常生理变化,并被神秘空间线切割为4块,致死风险已达100%。

精神与时间污染:人员处于该子层级10米范围内,将遭受强烈精神污染,具体表现为三观认知扭曲,受影响者普遍产生恐怖幻觉——包括但不限于“土壤化为无数扭动的红色蛆虫”“树木表皮由大量人类手掌包裹”“树叶为人类眼睛形态”;同时层级内时间流极度混乱,无规律可循。

未知风险叠加:该层级当前每移动数步,即可能坠入新的规则空间,遭遇未知实体袭击;经全面排查,未知实体数量、其他潜在环境灾害均无法统计,现有生存指南(含推特等级生存指南)完全不适用。

当前,我方已对该子层级实施全面封锁,严禁任何外来人员进入。需特别强调,该层级危险程度较改造前呈指数级上升,且“腐败蔓延”效应仍在向森林外围扩散,持续侵蚀周边土壤并将其转化为深红色,风险范围正不断扩大。

截至本通告发布时,我方尚未找到任何可修复该层级的技术或方案。若任何机构或人掌握修复方法,恳请立即与我方机构联系,联系电话:████-████-███,以避免风险进一步扩散,共同遏制层级恶化态势。

【雾林区域】

妄痕日记:

天刚蒙蒙亮,我蹲在老松树下,指尖轻轻拨开腐叶,草的嫩芽刚冒头,沾着晨露,这是我在雾林待了一年半的老习惯了。

以前这时候,雾该是凉丝丝的白,裹着松针和腐土的腥甜,我闭着眼都能顺着草叶的魔法波动摸到它们,可今天指尖刚碰到雾,就觉出不对劲。

那雾是淡红的,像把稀释的血搅在了里面,闻着还有股发馊的甜意。我皱了皱眉,以为是昨晚练“风刃斩”劈碎了太多腐木,腐气没散干净,没往心里去。

直到掌心按进土壤,往常该是软乎乎的,能掐出黑水印,今天却硬得像晒干的枯叶,一捻就碎,碎末里还缠着暗红的丝,像凝固的血痂。

“总不能是我练魔法练出幻觉了吧?”我踢了踢旁边的老松树,树皮上还留着上周练“焰盾”时烫的焦痕,树好好的,没半点异常。

可转身去采雾茸时,心又沉了沉:往常雾茸是奶白色的,今天伞盖边缘竟泛着红,摸上去黏糊糊的,凑近一闻,那股馊甜味更重了,刺得鼻腔发疼,恐怕不能吃了。

我没敢碰那雾茸,从怀里摸出水晶测魔石,这是离开酒店时带的,一年半里天天用它测雾林的魔法浓度,从来都是稳定的淡蓝色。

可今天石头刚碰到红雾,瞬间就染了层暗红,还烫得我指尖发麻,石面上的纹路扭曲着,像被什么东西缠得快喘不过气。

“邪门。”我把测魔石揣回怀里,决定再等等看。第二天一早,我特意绕去了雾林深处的溪流,以前那水清亮亮的,能看见水底发光的石子,今天却成了浑红色,水面飘着层油膜似的东西,泛着诡异的光。

我刚靠近,怀里的测魔石突然“咔”一声,炸出了道裂纹,暗红的光从裂纹里渗出来。

我试着放了道风刃劈向水面,往常风刃落下去,总能溅起半米高的水花,今天却像被红水吞了似的,连个响都没有,风刃的魔法波动眨眼就散了。我盯着那红水发愣:我的魔法,竟被雾林的水给克住了?

第三天早上,我刚踏进雾林就打了个寒颤。

雾彻底红了,浓得像化不开的血,连呼吸都能吸进股腥甜。抬头一看,树也变了样:树皮上原本光滑的纹路,不知何时鼓出了一个个凸起,远看像无数只攥紧的手掌,青筋都绷着。

树叶也不对,以前是深绿色的,现在竟泛着肉色,阳光透过来时,叶面上竟像有无数只眼睛在眨,盯着我浑身发毛。

我猛地闭紧眼,用魔法裹住脑袋,是精神污染,可我在雾林里扛过比这强十倍的,从没这么晃神过,脑子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有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

等我勉强睁开眼,脚下的土壤突然动了,不是风吹的,是真的在扭,那些暗红的枯叶堆里,竟像有无数条蛆虫在爬,可伸手一抓,又只是碎末,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发慌,刚想往后退,脚下突然空了。一道细得像头发丝的黑缝凭空冒出来,我反应快,立刻用风刃钉住旁边的树干,才没掉下去。低头往下看,那黑缝里裹着股能冻住骨头的寒气,连光线都被吸进去了,深不见底。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实体的嘶吼,是雾影。以前我还得躲着它们,现在一次能打爆十几只,它们的爪子连我的焰盾都破不开。

可今天冲过来的雾影兽,身上裹着层暗红的腐气,爪子上还滴着红水,一爪子拍在我焰盾上时,“滋啦”一声,焰盾竟被蚀出了个小洞,烫得我胳膊发麻,魔法波动都乱了。

我咬牙催动魔法,一道“雷暴”劈碎了它。可雾影兽的尸体没像往常那样消散,反倒在地上化成了一滩暗红的水,渗进土壤里,那片土瞬间就变得更红了,连周围的草叶都开始发黄枯萎。

我摸了摸怀里的测魔石碎片,又看向远处,红雾正往我常待的树洞方向漫,树洞里还堆着我这一年半采集的草药,还有记满魔法心得的笔记。

可我不敢回去了,刚才测魔石最后亮了一下,石面上隐约映出我的脸,眼角竟有了细纹——我才二十出头,在雾林里待了三年半,从没老过,怎么会突然长细纹?

风里的馊甜味越来越重,我握紧了腰间的魔法杖。这雾林是我离开酒店后的家啊,我在这里把魔法从只会“小火苗”练到能打爆高阶实体,每一寸土、每一棵树我都熟得不能再熟。可现在,它在变,变得我认不出,变得能反过来伤我。

测魔石的裂纹还在扩大,远处又传来了新的嘶吼声,比雾影兽更凶,我甚至看不清那东西的影子,只能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带着腐气的魔法波动越来越近。

这地方,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雾林了。

我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转身时,又瞥见地上的红土正慢慢往雾林外围爬,像有生命似的,追着什么东西。我心里一紧:这东西,怕是要漫出雾林了……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我几乎是往小木屋冲的,红雾裹着馊甜气追在身后,连脚下的红土都像在咬靴底。木屋是我刚到雾林第三个月盖的,老松木搭的架子,屋顶铺着晒干的蕨类,门楣上还刻着当初练手的“防风纹”,真是奇了怪了,以前这纹路能挡雾,现在红雾直接从木纹里渗进来,在门板上留下一道道暗红的印子。

推开门时,木屋里熟悉的草药味混着红雾的腥气扑面而来。我没敢多耽搁,把粗麻布背包往桌上一倒,开始翻找能带走的东西。

首先是测魔石碎片,用布条裹了三层塞进内袋,哪怕裂了,说不定还能测个大概危险;然后是草药,星屑草干、雾茸,但没敢带那天泛红的,只拿了之前晒好的奶白色干货、止血的岩苔,分门别类塞进牛皮小袋。

魔法笔记是重中之重,我把它裹在防水油布里,贴胸放着,里面记着一年半来所有魔法心得,还有雾林以前的地形标记。

腰间的魔法杖早攥在手里了,老松木的杖身,顶端嵌着颗淡蓝色魔晶,是去年从高阶实体身上剥的,现在魔晶边缘也泛了点红,我用布擦了好几遍都没擦掉。

备用的焰油装在铁皮罐里,晃了晃还剩小半罐,能应急点火;打火石、削木刀、还有块用来裹伤口的干净麻布,一股脑塞进背包侧袋。最后看了眼桌上剩下的东西,半袋发霉的干粮、坏了的木碗,还有墙上挂着的旧斗篷,被红雾染了块暗红,不敢要了,咬咬牙转身。

“走了。”我对着空木屋低声说了句,像在跟过去三年半的自己告别。拉开门,红雾比刚才更浓了,连几步外的树都看不清。

我凭着记忆往雾林外围走,想着是时候回到酒店了,脚下的路是我走了无数遍的,哪里有坑、哪里有树根,闭着眼都知道,可刚踩上一块平时常踏的土坡,脚下突然一软!

不是红土的硬脆,是像踩进了烂泥塘,却又没半点阻力。我心里一慌,想转身抓住旁边的树干,可身体已经往下陷了,背包的重量拽得我更快,耳边只有红雾被搅动的“呼呼”声。下一秒,后背突然撞上了硬东西,“咚”的一声,疼得我眼前发黑,手里的魔法杖都飞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撑着胳膊坐起来,手肘还在发麻。首先闻到的不是红雾的腥甜,是一股干燥的、像晒过黄土的味道。我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懵了。

四周没有树,没有红雾,甚至没有天空和地面的界限,整个空间都是昏黄色的,说亮不亮,说暗不暗,没有任何光源,却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我摸了摸身下的“地面”,硬邦邦的,像压实的黄土,却又比黄土更光滑,没有半点缝隙。刚才飞出去的魔法杖就在不远处,顶端的魔晶在昏黄的光里泛着微弱的红。

我站起来,晃了晃脑袋,还有点晕。试着往前走了两步,没有风,没有声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楚。

这不是雾林的任何一个地方,也不是我知道的任何一个层级,我刚才陷进去的,到底是什么?

【日记折叠】

雾林,在妄痕消失后不久,一道黑影出现在森林里。

“符灰,行动快点!”

“明白。”

名为符灰的少年指尖窜出幽蓝的火苗,舔舐着探索员僵硬的躯体。布料焦糊的恶臭混着皮肉碳化的腥气,在密闭的木屋里翻涌,连屋梁上积年的灰絮都被染得发苦。

他垂着眼,看火舌啃噬到最后只剩蜷曲的骨殖,才抬脚碾过灰烬,细碎的骨渣在靴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极了方才那探索员濒死时的喉鸣。

突然,一道嘶哑得像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在他耳畔炸开,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见说话人的踪迹,只有空气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赶紧打开层级裂缝,让我们的血肉大军进来!”

符灰碾着骨渣的脚顿了顿,黑色骷髅面具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接话。

那声音又急促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催促与威胁:“你还等什么?要是让我们的王知道,你不仅没守好哨站,还让一个叫妄痕的怪物误逃出去,你干的好事若不及时弥补,下场会比地上这堆骨头还惨!”

木屋的木墙似乎被这声音震得颤了颤,墙缝里漏进的风都裹着寒意。符灰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骷髅面具,带着冰冷的空洞:“知道了。”

他抬手扫过地面残留的灰烬,幽蓝火苗瞬间熄灭,“我会亲自追踪他,放心,他绝对死得很惨。”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确认他的决心,随后便彻底消散,只留下空气里那丝腐臭慢慢融入焦糊味中,愈发刺鼻。

木屋外的风突然变得尖利,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抓挠木板。符灰走向墙角那处被妄痕伪装成储物格的暗门,枯瘦的手指按在粗糙的木头上,指节泛白。

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嗒”声,暗门后并非通道,而是一道扭曲的黑色裂隙——那是层级的薄弱点,像伤口一样不断渗着阴冷的气息,吹得符灰的衣摆簌簌发抖。

他没有犹豫,掌心凝聚起一团灰黑色的雾气,猛地拍进裂隙。只听“嗡”的一声巨响,整个木屋开始剧烈摇晃,木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皮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早已腐朽的木头。

裂隙在雾气的催化下迅速扩大,边缘的空间像水波一样扭曲,连空气中的光线都变得破碎,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这道裂隙吞噬。

更骇人的是,随着裂隙扩大,一种黏腻的、泛着血色的液体从裂隙中渗出,滴落在地面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液体挥发的雾气带着甜腥的味道,贴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木屋角落堆积的干草瞬间枯黄、发黑,最后化作一捧飞灰。

这就是符灰释放的病毒——没有嘶吼,没有形态,却能悄无声息地瓦解一切生命与物质,连木头都逃不过被消融异变的命运。

符灰站在摇晃的木屋里,黑色骷髅面具下没有任何声音。他转头看向木屋唯一的窗户,那里隐约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在远处逃窜——正是方才漏网的实体。

“一个也不能留。”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裂隙中立刻窜出一道同样漆黑的影子,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朝着实体逃窜的方向追去,沿途的草木接触到那道黑影,瞬间便枯萎、发黑,留下一条狰狞的痕迹。

木屋的摇晃越来越剧烈,一根燃烧的木梁“咔嚓”一声断裂,砸在符灰脚边,却被他周身的黑气挡开,连一丝火星都没沾到他的衣角。

他最后看了一眼即将崩塌的木屋,以及那道不断扩大、吞噬着周围一切的裂隙,转身走进了裂隙的阴影里。

身后,木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与病毒的雾气混合在一起,在空气中弥漫成一片灰黄色的瘴气,连阳光都无法穿透。而那片瘴气所及之处,再无半分生机,只剩下死寂的、被腐蚀过的焦黑土地…

当前位置:【Level 0】

你曾经来过这里。

层级介绍:

Level 0是一处非线性空间,外观类似于一家零售店的储藏后室。与它此前被确认的形式相似,Level 0中的所有房间都在外观上呈现出具有共同表面特征的统一制式模样,例如泛黄的墙纸、潮湿的地毯和以不一致方式安装的荧光灯具。然而,本层中不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房间。

被安装在本层空间中的荧光灯保持无规律闪烁,并以恒定频率发出嗡鸣。

这种噪声尤其响亮,明显比正常的荧光灯所能制造的噪音更加刺耳,而对灯具装置进行检查以确定噪声来源的尝试以失败告终。浸湿地毯的物质成分始终无法被查明。它既不是水,同时也不能被安全地饮用。

在Level 0中,线性空间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以至于可能顺着直线行走却返回起点,而沿着你的足迹折返将会导致一组新的、不同的房间替代已经通过的房间出现。

由于这一点,以及各房间之间的视觉相似性,试图在后室中进行稳定的导航是十分困难的。指南针和GpS定位器等设备无法在本层中正常运行,无线电通信则会变得失真且不可靠。

Level 0是完全静止且不存在生命的。尽管它是后室的主要入口,却从未有人员报告在本层内与其他流浪者发生接触。

据推测,绝大多数人员在离开本层前就已死亡,主要死因可能包括:脱水,饥饿,感官剥夺和孤独造成的心理创伤。

然而,没有任何尸体被报告发现以支持这些假定存在的死亡案例。尝试以小组形式进入Level 0将导致小组人员分离并失散,直至该小组退出本层。

极少情况下,本层会出现有着红色墙纸和昏暗灯光的房间,请不要靠近或进入这些房间。

“哎呦我去,这给我干哪来了?”

妄痕撑着魔晶杖起身,指腹反复蹭过身下的塑胶地板,Level 0特有的磨损纹路硌着指尖,潮湿霉味混着旧纸张的酸味往鼻腔里钻,晕黄色的空间,嗡嗡作响的灯光,和酒店资料里的描述分毫不差。

“这…这不对吧?”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指尖触到冰凉的杖身才稍定,顶端淡黄光晕跟着晃了晃,像在呼应他的不安。

“Level 0……?”妄痕攥紧杖身,指节泛白。他明明是在高茂草原的雾林,被红雾裹着坠进一道黑缝,怎么会撞进原空间的Level 0?

明明只有通过304前台才有可能回到后室,莫非雾林空间出了差错,出现了裂缝?

雾林的土壤早硬得像砖,测魔石炸出裂纹时他就慌了,现在连空间都乱了,他蹲下身,指尖捻起地上一点黑渣,喉结滚了滚:难道红雾真撕开了裂缝?

没敢多等,他贴着储物柜走,耳朵里灌满远处传来的“咚、咚”闷响,是钝人?

雾林三年半,他连吐酸液的雾影都能扛,可面对这只在资料里“只会撞墙的蠢东西”,还是下意识把魔晶杖往身前挪了挪:Level 0的实体,总比档案里写的更凶。

转角果然撞见钝人,黑色腐皮耷拉着,像钢丝缠绕的铁架。双臂僵直地砸过来。妄痕侧身躲开时,袖口蹭到铁皮,划出细响。

他手腕一翻,魔晶杖蓝光炸亮,一道风刃劈过去,钝人瞬间化为黑烟,可那烟里竟掺了丝雾林红雾的馊甜味。

“不会吧?这么弱?这和答案里面说的不一样啊,算了,我还是找一下马什么拉房间。”

他皱眉踢开地上的黑渣,鞋尖碾了碾,转身往最里侧的储物柜走,指尖刚碰到那张卷边海报,指腹就蹭到了边缘磨损的毛边。

果然,柜子顺着轨道往旁滑开,露出道贴着锈迹的金属门,门把手上还挂着半块碎布,和资料里的记录一致。

“看来我运气挺好,找到了这个房间。”

推开门,潮湿的风裹着管道滴水声扑来,溅在衣领上凉得刺骨。房间里,货架歪得东倒西歪,暗处突然传来沙哑的念叨:

“找水……找吃的……找水……”

妄痕脚步一顿,魔晶杖的蓝光下意识暗了暗。他往声音来源处望,只见个穿破洞外套的人影扶着货架走,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灰。

上次在闯雾林更深层时,他就见过类似的诡异流浪者,当下攥紧杖身,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这一退,那人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嘴角“咔嗒”裂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是窃皮者!它扑过来时,妄痕抬手就是一道焰墙,可火焰撞在它皮肤上,只“滋啦”冒了点烟,连焦痕都没留下。

“皮这么硬?”妄痕心头一沉,又劈出三道风刃,结果只在窃皮者身上划出道白痕。

这只窃皮者比雾林遇到的任何实体都耐打,妄痕不敢硬拼,他摸出从酒店带的金属切墙片,在旁边货架后的墙面划了道十字痕,这是自家层级常用的应急切墙法,指尖催动魔力按在痕上,墙面“咔”地裂开道缝。

他侧身钻进去,刚关上门就听见窃皮者撞墙的闷响,后背已惊出一层汗。

当前位置:【Level 14】

从通道爬出来时,妄痕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猩红的森林里。空气中飘着甜腻的香气,树叶像充血的皮肤,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竟也是暗红色的。

“Level 14……天堂吗?有点意思。”他想起资料里的描述,被称为“天堂”的诡异层级,精神力弱者会瞬间被蛊惑,但他的免疫足够强悍。

妄痕立刻用魔法裹住脑袋,魔晶杖的蓝光在眉心闪烁,抵挡住空气中的精神污染。他在猩红的树林里穿行,脚下的土壤软得像腐肉,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咕叽”的声响。

直到看见前方一道扭曲的光门,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与其在“天堂”里耗着,不如赌一把新的层级。

光门后的世界是无尽的地下停车场,远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妄痕摸了摸怀里的测魔石碎片,碎片竟泛起微弱的蓝光:“Level 1?”

当前位置:【Level 1】

穿过墙缝,前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站住——什么人!别逼我动火盐。”

妄痕顿住脚,看见两个身影从货架后出来:穿拼接皮甲的男人,手里攥着根裹黑布的短棍,指尖在腰间火盐铁盒上敲了两下,盒缝里的结晶泛着冷光;旁边穿破洞工装的阿默,攥着磨尖的金属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比刚才的窃皮者还利。

“冷静,我正常人!从Level tU来,去c层群。”妄痕话音刚落,老K的短棍就掀开黑布,棍头浸过火盐的麻布冒着热气,他往前凑了半步,影子压在妄痕脚边:

“tU?.E.G.加密档里才提过一句,说那层级的人要么困死,要么变实体,你能出来?拿出真东西,别耍嘴皮子。”

阿默也凑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魔晶杖,伸手想碰又猛地缩回去,指尖在衣角蹭了蹭:“我去年在交易点听人说,Level tU有‘能发光的棍子’,是实体的诱饵吧?你这杖……亮一次我看看,别是涂了荧光粉。”

妄痕没辙,从内袋掏出测魔石碎片,指尖捏着碎片边缘:“tU的测魔石,只对魔法波动有反应。”

老K接过去时,拇指蹭了蹭碎片表面,眼神眯了眯:“这石头怎么是热的?”

妄痕手腕微抬,魔晶杖顶端蓝光闪了闪,一道小风刃劈在空货架上,划出浅痕,他刻意收了力,怕引来其他实体。

老K盯着货架痕看了两秒,脸上满是震惊,把短棍往肩上一扛,铁盒撞在皮甲上响了声:“那…那个,Level 1最近窃皮者多,跟我走。但先说好,Level 14别乱闯,那鬼地方的精神污染能把人逼疯。”

“我之前误闯过。”妄痕突然开口,指尖凝出淡蓝微光,趁老K在前查管道、阿默低头捡火盐残渣,飞快在两人衣角各点了下,这是“追迹咒”,只要在同一空间,魔力感应就不会断,比魔晶粉靠谱多了,“靠短距传送切出来的,就是得耗点魔力。”

老K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的眼神多了点惊讶:“你还能在14里开传送门?那地方连火盐都不好使!你在Level tU里是什么实力?”

“大概…是中上实力吧。”

“真是见鬼,这么强了还中上实力?!”

“Level tU的存在居然是真的,我们只把它当做是个传说看。”

“那你们那边的组织是怎么样的?”

三人继续往前走,Level 1的管道滴水声越来越密,地面的积水漫过鞋底,踩出“啪嗒”的响。

妄痕刚想调动魔力,确认追迹咒的感应是否稳定,后颈突然发紧,像有根冰针轻轻扎在皮肤上,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猛地回头,身后只有歪歪扭扭的货架和漫过来的积水,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那感觉没消失,反而更强烈了,像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从某个无法察觉的角落盯着他,不是实体的那种凶戾,而是一种近乎“审视”的压迫感,就像他以前在酒店藏书里看到的描述:爬在神手上的蚂蚁,抬头撞见神明的视线。

是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

“怎么了?”老K注意到他的停顿,回头问了句,手里的短棍下意识往身前挪了挪。

“没什么。”妄痕摇摇头,攥紧魔晶杖,指尖的魔力都跟着颤了下,他试着往四周探了探魔力,却没感应到任何实体波动,可那被注视的不安感,比面对窃皮者时还让人发慌。

他强迫自己继续走,可每走一步,都觉得那道视更沉了些,像压在背上的石头。

直到后来,他没再主动催动魔力,只是跟着老K的脚步往前挪,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慢慢减缓,后背的冷汗却早把衣服浸得发潮。

他心里犯嘀咕:

到底是什么东西?是Level 1的特殊现象,还是……跟着自己从雾林来的?

三人走了半个钟头,Level 1的管道声越来越响,地面渗的水漫过鞋底。老K刚提醒“等等!前面就是去14的裂隙”,阿默突然“哎哟”一声,脚在湿滑的地面上滑了个趔趄,整个人撞向墙面,那墙竟像水一样化开,他伸手想抓货架,只碰到根锈管就没了影。

“阿默!卧糟!”老K伸手抓时,自己也脚下一滑,跌进旁边道转瞬即逝的波纹里,短棍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妄痕心头一紧,调动魔力感应,追迹咒的蓝光在Level 14方向亮着。他咬咬牙,魔晶杖顶端蓝光稳定亮起,没半分闪烁:“短距传送要耗小半魔力,我还撑得住。”

之前在酒店层级,他也就算中上实力,比他强的魔法师能连续开数十道传送门,这点消耗不算什么。

冲进传送门,Level 14的猩红树叶扫得脸疼,甜腻的腐气呛得人发晕。老K正挥着短棍打着什么,胳膊上被某种东西划了道血痕也没顾上擦,火盐烧得噼啪响。

在镜像碎片的另一头,阿默缩在血色溪流边,双手抱头,指甲掐进掌心,脸色惨白得像纸,神色却是一副宁静的模样,精神污染快扛不住了。

“抓住我!”妄痕冲过去,拽住老K的胳膊,掌心触到他皮甲上的冷汗。他催动魔力,另一道传送门在旁边亮起,推老K进去时,自己连晃都没晃:“里面是Levelc-1,好吧,我也不确定。别乱走!”

老K回头一看,是一个瓷砖贴起来的室内环境。有着木质地板,随机排列已将空间切割的窗门,还有数量极少的镜子和长凳。环境保持着异常的一尘不染,光线不亮也不暗。

转身冲去阿默身边,拖着他踉跄进门,魔晶杖的蓝光依旧稳定。

当前位置:【Level c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