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如蚊蚋的警告字迹,混合着熟悉的薄荷胭脂香气,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李嫔刚刚下定的决心。
“山亭有异,勿信文茵,帝已知。”
第三人的警告再次不期而至!山亭有埋伏!皇帝已经知晓!这消息是真的吗?还是说,这本身就是文茵或者皇帝设下的、测试她忠诚与否的又一重陷阱?
去,可能踏入天罗地网。不去,或许能暂时安全,但将永远失去得知“双生非”真相、摆脱棋局的机会,并且会彻底得罪文茵,一个陷入绝境的复仇者会做出什么,无法预料。
李嫔捏着那张纸条,在殿内来回踱步,窗外的天光从微曦到大亮,映照着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的气息,连往常安神的熏香都压不住。
最终,她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其在猜忌和等待中慢性死亡,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是陷阱,她也要去看看,这最终的网,到底是为谁而织!
“福顺,”她声音沙哑却坚定,“计划不变。但……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她低声对福顺交代了几句,福顺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重重点头,转身去安排。
酉时将至,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御花园中的奇石异草在暮色中拖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鬼魅。堆秀山不高,却怪石嶙峋,路径曲折,平日里是赏景的好去处,此刻却处处透着杀机。
李嫔依旧穿着那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装,独自一人,沿着石阶缓缓向上。她走得很慢,感官放大到了极致——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声,归鸟扑棱翅膀的声响,甚至自己那无法完全控制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她能感觉到,暗处有目光在注视着她。不止一道。是皇帝的人?还是文茵的人?或者……两者皆有?
越靠近山巅那座孤零零的凉亭,她的心就绷得越紧。凉亭在暮色中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剪影,像一只蹲伏的巨兽,张开了黑洞洞的口。
她终于踏上了山巅,走进了凉亭。
亭内空无一人。石桌石凳冰冷无声。她按照十七所说,走到靠西的石凳旁,蹲下身,手指在凳底摸索。果然,触碰到一个微小的、活动的石块。她用力一按——
“咔。”一声轻响,石凳侧面弹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扁平的、用油布包裹的金属盒子。
她刚将盒子取出,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李嫔猛地转身,只见文茵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亭口。她依旧穿着朴素的宫女服饰,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涅盘的疯狂与平静。
“你来了。”文茵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山巅的暮色,“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证据在这里?”李嫔举起手中的金属盒,没有靠近她。
文茵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个盒子,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这里面,是端妃父亲与我父亲往来的最后几封密信原件,其中明确提到了先帝的默许,以及……真正要‘李代桃僵’的对象,并非旁人,正是当今圣上!”
李嫔如遭雷击!目标是皇帝?!“双生花”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要替换掉皇帝?!
“为什么?!”她失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