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银白色的金属物件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静静躺在枯叶之间,像一滴凝固的水银,突兀而刺眼。李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第三个人! 果然有第三个人!就在她和文茵对话的时候,这个人如同幽灵般潜伏在侧,听到了所有惊心动魄的秘密!他是谁?是敌是友?留下这枚银钥匙,是警告?是提示?还是……另一个更精致的陷阱?
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灯笼的光影已经开始在假山石间晃动。李嫔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她迅速弯腰捡起那枚银钥匙。入手一片冰凉,比黄铜钥匙更沉,上面雕刻的花纹繁复而陌生,绝非宫中常见样式。
她将其与黄铜钥匙、曼陀罗布片分开藏好,然后如同受惊的狸猫,沿着来时的路径,凭借着对黑暗的熟悉和一股求生的狠劲,拼命向长春宫方向潜逃。
身后的呵斥声和脚步声似乎并没有追来,他们或许只是例行巡逻,并未发现假山后的异常。但李嫔知道,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在明处的侍卫。
几乎是瘫软着爬回长春宫西配殿的窗户,李嫔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夜行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殿内熟悉的安神香气味,此刻闻起来竟有些陌生和脆弱。
福顺一直焦急地守在窗边,见她回来,连忙上前搀扶,压低声音:“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李嫔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水……”
灌下一大杯冷茶,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让她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她将福顺屏退,独自坐在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勾勒出殿内家具模糊的轮廓。
她将今夜得到的三样东西——黄铜钥匙、银白钥匙、曼陀罗布片——一一取出,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它们在昏暗中散发着不同质地的微光,像是三只窥探着命运的眼睛。
黄铜钥匙来自德妃(纳兰氏),指向冷宫井底的秘密,关联着“双生花”计划和文家旧案。
银白钥匙来自那个神秘的“第三人”,目的不明,身份不明,是最大的变数。
曼陀罗布片是“双生花”计划的标记,指向端妃可能隐藏的过去和罪行。
文茵的话语,德妃的疯癫呓语,端妃绵里藏针的警告,皇帝深不可测的目光……所有线索如同乱麻般在她脑中纠缠、碰撞。
那个“第三人”……会是谁?是端妃派来监视,发现她与文茵接触后,故意留下银钥匙误导?还是皇帝的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这枚“棋子”的动向?甚或是……文茵安排的另一步棋,连见面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银钥匙是开什么的?它和黄铜钥匙有什么关系?是开启同一扇门的不同锁孔?还是指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秘密地点?
天色将明未明,是最黑暗的时刻。李嫔刚将东西重新藏好,和衣躺下,试图假寐片刻,殿外就传来了动静。
不是福顺,而是端妃宫里的掌事嬷嬷!
“李嫔娘娘醒了吗?”嬷嬷的声音在清晨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恭敬,“我们娘娘惦记着李嫔娘娘昨日受惊,特命老奴送来一碗亲手炖制的安神压惊汤,请娘娘务必趁热服用。”
李嫔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端妃!她在这个时辰派人送来汤羹?是巧合,还是……她知道了什么?昨夜冷宫之行,难道真的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她强撑着起身,让福顺将人请进来。
那嬷嬷端着一个小小的炖盅,笑容可掬,眼神却如同探照灯般在殿内扫过,尤其在李嫔苍白疲惫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娘娘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昨夜没有歇息安稳?”她状似关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