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皇帝在直接点明文家!李嫔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她稳住心神,回答道:“因为此类人,往往以旧情、冤屈为幌子,行颠覆之事,其心可诛,其行险恶,若姑息养奸,必酿成大祸。”
“说得不错。”皇帝点了点头,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鹰隼,“那么,李嫔,若你身边,出现了此类人,或与之有所牵连,你当如何自处?”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几乎让李嫔窒息。她感觉皇帝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文茵的联系,甚至可能知道了那枚平安扣!今晚的召见,就是最后的警告和试探!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坚决:“皇上明鉴!臣妾深受皇恩,时刻不敢忘怀!臣妾之父虽曾与文家有旧,但早已划清界限,一心忠于皇上!臣妾入宫以来,更是谨言慎行,唯皇命是从!若有那等狼子野心之徒敢接近臣妾,臣妾必第一时间禀明皇上,绝无半分姑息!臣妾之心,天地可鉴!”
她再次将父亲的关系定性为“早已断绝的旧事”,并表态坚决与文家划清界限,将忠君摆在首位。
皇帝看着她伏在地上的、微微颤抖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暖阁内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李嫔自己那无法完全控制的、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起来吧。你的忠心,朕知道了。”
李嫔谢恩起身,腿有些发软,不敢抬头。
“协理宫务,并非易事。朕既然交给了你,便是信你。”皇帝的声音缓和了些,却带着更深的意味,“望你……好生把握,莫要辜负朕的信任,也莫要……行差踏错,自误前程。”
“臣妾……谨记皇上教诲!”李嫔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重新转过身,面向窗外,不再看她。
李嫔如蒙大赦,恭敬地退出了西暖阁。直到走出乾清宫很远,被夜风一吹,她才感觉活了过来,后背一片冰凉。
皇帝今晚,恩威并施,既是严厉警告,似乎……又留下了一丝余地?他并没有直接戳破平安扣和文茵的事,是证据不足?还是另有用意?
回到长春宫,已是深夜。李嫔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流杯亭之约已成泡影,皇帝的警告言犹在耳,文茵不知所踪,平安扣成了烫手山芋……前路似乎布满了更多的迷雾和荆棘。
她推开寝殿的门,习惯性地想去唤锦绣倒杯水,话到嘴边才猛然想起,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不在了。殿内空荡而寂静,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清冷的光辉。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梳妆台,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光洁的台面上,不知何时,被人用胭脂一类的东西,潦草地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那图案,赫然与那枚金镶玉平安扣的形状,一模一样!
李嫔浑身汗毛倒竖!
是谁?!谁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她的寝殿,留下这样的标记?!
是文茵在提醒她平安扣的重要性?还是那个埋伏在流杯亭的势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们知道你有这个东西”?
这深宫之夜,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