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瑶捏着那张带着檀香味的请帖,指尖冰凉。去,还是不去?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不去,就是公然打皇后的脸,立刻就会多一个强大的敌人。去,可能就是羊入虎口,那个笔迹的相似之处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小姐,要不……我们装病?”锦绣忧心忡忡地建议。
李梦瑶摇头。装病太低级,皇后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去!为什么不去?人家都把戏台搭好了,我们不去,这出戏怎么唱下去?”
她不仅要赴约,还要精心准备。她换上了一身颜色素净、但用料和绣工都挑不出错的宫装,既不张扬,也不失礼。对着模糊的铜镜,她反复练习着温顺、惶恐又带着点恰到好处愚蠢的表情——一个骤然得宠又被卷入风波、不知所措的低位妃嫔,就该是这副模样。
踏进皇后那富丽堂皇却莫名透着冷意的宫殿,李梦瑶感觉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殿内熏着浓重的檀香,几乎盖过了茶香。除了她,还有几位位份不高、平日里以皇后马首是瞻的嫔妃在场。
皇后端坐主位,凤冠霞帔,仪态万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李才人来了,快坐。尝尝这新进的雨前龙井,江南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甚是难得。”
江南。皇后状似无意地提了这两个字。
李梦瑶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羞涩:“谢娘娘恩典,臣妾……臣妾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茶。”她小心翼翼地端起那薄如蝉翼的瓷杯,学着别人的样子,笨拙地品了一口,然后恰到好处地被烫到,轻微地瑟缩了一下,引来旁边一位嫔妃掩唇的低笑。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茶过一巡,皇后便开始“闲话家常”,话题却总是若有若无地往敏感地带飘。
“李才人近日辛苦了,为太后寿宴出力良多,连皇上都多有夸赞。”皇后语气温和,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李梦瑶的脸,“听说前几日还有御史不懂事,上了些不着调的折子,真是委屈你了。”
李梦瑶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娘娘明鉴!臣妾……臣妾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本分分办差,谁知竟惹来如此非议……若非皇上和娘娘明察秋毫,臣妾真是百口莫辩……”她演技全开,把一个吓坏了的小可怜演得淋漓尽致。
皇后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虚扶了一下:“快坐下,本宫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这后宫啊,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需得处处留心才是。”
“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这话,和德妃让暗卫传来的,一字不差!李梦瑶心中警铃大作,皇后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巧合?
“娘娘教诲的是。”李梦瑶怯怯地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带着点讨好和卖弄的蠢样,压低声音说:“不过臣妾觉得,再真的东西,细看也能看出破绽。就比如……比如写字,模仿得再像,也总有股子匠气,比不上真迹那股子灵气儿。臣妾在家时,父亲就常教导,看字要看风骨……”
她故意说得颠三倒四,像个不懂装懂的半吊子,但核心意思传递出去了——我能看出笔迹的真假。
她紧紧盯着皇后的反应。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脸上的笑容未变,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赏?还是杀意?
李梦瑶分辨不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竟是德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