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将决策权完全交还。
赵璟目光一凝,起身走过来,拿起那个手帕包。当他揭开手帕,看到那枚带着干涸血渍的青铜箭镞时,瞳孔骤然收缩。他拿起箭镞,走到灯下仔细审视,手指摩挲着箭镞上某个特殊的纹路,脸色越来越沉,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怒意,连书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李梦瑶伏在地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良久,赵璟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李将军,还说了什么?”
“李将军之言,此乃关键证物。”李梦瑶如实回答。
“他为何不自己呈报?”
“臣妾不知。将军行色匆匆,只交代完便立刻离去。”
赵璟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落到李梦瑶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李才人,你可知,私自传递此等军国重器,是何等罪名?你又可知,卷入此事,意味着什么?”
李梦瑶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臣妾知道。但臣妾更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物既可能关乎江山社稷,边境安宁,臣妾虽位卑命贱,亦不敢因一己之安危而匿之不报。是罪是罚,但凭皇上圣裁!”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荡与忠诚。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只想着在后宫生存的小才人,而是下意识地代入了“臣子”的角色,一种属于现代公民的责任感与属于古代妃嫔的忠君思想,在她身上奇妙地融合了。
赵璟看着她,眼中的锐利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探究。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的认知。有机智,懂权衡,此刻,竟还有这般胆色与……气节。
“起来吧。”赵璟的声音缓和了些许,“此事,你做得对。”
短短五个字,让李梦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委屈涌上鼻尖,她强忍着,谢恩起身。
赵璟将箭镞紧紧握在手中,沉声道:“今夜之事,出你口,入朕耳,绝不可对第六人言。若无朕的吩咐,你便如常度日,筹备寿宴,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臣妾遵旨。”
“下去吧。”
李梦瑶再次行礼,退出了书房。走出乾清宫,夜风拂面,她才惊觉自己内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感受在心底滋生——那是一种被顶级“上司”初步信任和认可的沉重感。
然而,没等她细细品味这种感受,刚回到揽月轩附近,就看到锦绣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宫门口张望,一见她便扑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不好了……柳昭仪……柳昭仪她带着人,硬闯进了我们小厨房,说……说我们私藏违禁之物,要……要搜宫!”
李梦瑶脑中“嗡”的一声。搜宫?在这个她刚刚面圣,手握惊天秘密的时刻?是巧合,还是……她递送箭镞的消息,已经走漏了?柳昭仪此番发难,究竟是例行公事的刁难,还是受人指使,意图毁灭某些可能存在的、与她相关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