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老弟！” 苏蔓的声音响起，清亮、爽朗，带着一种刻意拉近距离的亲昵，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周总！恭喜高升！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得我差点错过道贺。”
她停在周志远夫妇面前一步之遥，笑容得体，目光先落在周志远脸上，随即转向张晓云，那目光里的审视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这位一定就是周太太了？久仰大名，我是苏蔓。” 她主动伸出手，姿态落落大方，仿佛五年前那段不堪的往事从未发生过。
周志远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伸出手与她短暂一握，指尖冰凉。“苏总，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但眼底深处的警惕如同冰层下的暗流。
张晓云也伸出手，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苏小姐，你好。”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苏蔓的手很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真是抱歉，” 苏蔓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诚恳，目光在周志远和张晓云之间流转，“当年年轻气盛，不懂事，做了很多荒唐事，给两位添了不少麻烦。” 她微微侧身，姿态优雅地指向身旁的男人，“尤其是周太太，真是对不住。今天特意带了我家这位，一起来给二位赔个不是，也请晓云千万别再跟我计较那些陈年旧事了。” 她称呼“晓云”时，自然得仿佛两人是多年老友。
那中年男人适时上前一步，伸出手，笑容温厚，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自信与掌控力：“周总，周太太，幸会。我是秦浩，苏蔓的未婚夫。”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递上两张设计简洁却质感十足的名片。“目前在上海经营一家小公司，盛天科技，刚刚在科创板敲了钟，以后还请周总多多关照。” 盛天科技——这个名字在场不少人都听过，一家势头正猛的算法公司，市值惊人。这位秦总，显然不是什么“小公司”的老板。
周志远接过名片，指尖感受到名片的厚重纹理，心中波澜起伏。苏氏集团与深圳总部合作的消息，他作为新晋副总，也是在任命下达后才从内部邮件里得知。这是总部层面的战略布局，牵涉巨大利益，绝非他这个层级可以置喙或改变。苏蔓此刻的出现，带着苏氏集团代表的身份，带着一个分量十足的未婚夫，带着如此“诚恳”的道歉，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点上，无懈可击，却让他心底的寒意更甚。
“秦总客气了，盛天科技如雷贯耳，恭喜上市。” 周志远维持着场面上的礼节，语气平淡。
“过去的事，苏小姐不必再提。” 张晓云也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她迎着苏蔓的目光，没有躲闪，“人总会成长的。看到苏小姐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我们也替你高兴。” 她特意在“爱情”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秦浩，脸上是无可挑剔的祝福式微笑。
苏蔓脸上的笑容似乎凝滞了零点一秒，随即绽开得更加明媚：“晓云真是大度。致远老弟好福气啊！” 她拍了拍秦浩的手臂，姿态亲昵，“我们这次来，除了道贺，也是代表苏氏集团，正式对接一下我们在省城那个生态科技园的合作项目。总部那边很重视，以后就要多仰仗周总了。” 她看着周志远，眼神里没有了当年的痴缠，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商业考量。
“职责所在，苏总言重了。项目由我牵头，自然会全力推进。” 周志远公事公办地回答。他感觉到张晓云挽着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气氛微妙地僵持着，表面的客套下是暗涌的过往与未知的未来。秦浩似乎察觉到什么，巧妙地岔开话题，聊起了省城近年的发展和科技园的前景。周志远和张晓云也打起精神应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小礼服的身影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头撞在周志远腿上，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妈妈！我找到小蛋糕啦！”
是小周建。他手里举着一小块精致的慕斯蛋糕，嘴角还沾着奶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阿姨和叔叔。
苏蔓的视线瞬间被孩子吸引。她的目光落在小周建脸上，那酷似周志远的眉眼让她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却仿佛戴上了一层更厚的面具，声音也放柔了些许：“这是……周总家的公子？真可爱，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