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赐?”赵烈怒视王钦若,“王大人可知,这十万两银、二十万匹绢,要多少百姓种粮、织绢才能换来?要多少士兵流血牺牲才能守住的财富,如今却要白白送给契丹,你怎能说得如此轻巧?”
王钦若被怼得说不出话,只能低头退到一旁。赵烈还想再劝,赵光义却摆了摆手:“好了,别争了。朕意已决,同意契丹的议和条件,派曹利用为使者,前往澶州与契丹签订盟约。”
“陛下!”赵烈急得上前一步,“您不能这么做!一旦议和,燕云就彻底成了契丹的地盘,百姓再也盼不到回归的那天了!”
“赵烈,”赵光义的声音带着疲惫,“朕知道你心有不甘,可大宋的国情,你也清楚。再打下去,受苦的还是百姓。等将来国库充盈、兵力强盛,我们再北伐不迟。”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赵烈心上。他看着赵光义决绝的神色,看着殿内沉默的大臣,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能在战场上献策破敌,能在编史时还原真相,却改变不了帝王的决定,改变不了大宋积贫积弱的现实。
走出勤政殿时,风雪更大了。赵烈站在廊下,望着漫天飞雪,心里满是悲凉。陈三捧着棉袍赶来,见他神色落寞,忍不住安慰:“将军,您已经尽力了。陛下也是无奈,毕竟国库真的空了。”
“无奈?”赵烈苦笑,从怀里掏出柴荣手绘的《燕云舆图》,图上瀛州、莫州的位置,还留着当年柴荣用红笔标注的“已收复”字样,“当年柴荣陛下也面临国库空虚,可他还是坚持北伐,因为他知道,燕云一日不收复,中原就一日不安。如今陛下却以‘无奈’为由议和,这不是无奈,是妥协,是退缩!”
他将舆图小心翼翼地收好,语气坚定:“就算陛下同意议和,我也不会放弃。我会继续写《五代秘史》,把燕云百姓的苦难、大宋将士的牺牲都写进去,让后人知道,我们曾经有机会收复燕云,却因为妥协,失去了机会。我还要教我的子孙兵法,让他们记住,燕云一日不还,赵氏将门一日不歇!”
三日后,曹利用带着议和文书,前往澶州与契丹签订盟约。消息传到瀛州,杨延昭气得砸碎了帅案上的茶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契丹军队撤离瀛州城下;消息传到泉州,海商们纷纷感叹“可惜了海外贸易换来的粮草,没能用在北伐上”;消息传到燕云,流民们跪在雪地里,望着大宋的方向,哭得撕心裂肺——他们盼了四十多年的回归,终究成了泡影。
赵烈没有去送曹利用,而是带着赵谦和几个族中子弟,来到洛阳城外的邙山,跪在柴荣和杨业的陵墓前。他将议和的消息轻声告知,又将《燕云舆图》展开,放在陵墓前的石桌上:“先帝,杨将军,臣无能,没能阻止议和。可臣向你们保证,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忘记收复燕云的誓言。臣的子孙,也不会忘记。”
赵谦跪在一旁,看着祖父苍老的背影,看着舆图上燕云十六州的标记,突然握紧拳头:“祖父,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率军北伐,收复燕云,完成您和先帝的心愿!”
赵烈摸了摸赵谦的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风雪中,他缓缓站起身,望着北方的天空——那里是燕云的方向,是耶律休哥的军营,也是他毕生的牵挂。他知道,澶渊之盟的签订,不是结束,只是暂时的休战。只要燕云还在契丹手里,只要汉民还在受苦,大宋与契丹的战争,就终有一天会再次爆发。
“我们回去。”赵烈收起舆图,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坚定,“我要把澶渊之盟的前前后后,都写进《五代秘史》里。我要让后人知道,妥协换不来长久的和平,只有强大的国力、坚定的信念,才能守住中原,才能收复失地。”
风雪依旧,赵烈的身影在邙山的雪地里渐行渐远,却带着一股不屈的力量。他或许没能阻止议和,却从未放弃希望——这份希望,藏在《五代秘史》的字里行间,藏在《武经总要》的残卷里,更藏在赵氏将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里,等待着有一天,能在燕云的土地上,绽放出胜利的光芒。
可他不知道,澶渊之盟签订后,耶律休哥虽暂时撤兵,却并未放弃南下的野心,反而在燕云加紧训练骑兵、囤积粮草;而西夏的李继迁,也借着大宋与契丹议和的机会,吞并周边部落,势力日渐壮大,很快就会成为大宋新的威胁。一场新的风暴,已在西北的黄沙与北方的草原上悄然酝酿,而赵烈和他的子孙,即将面临比之前更复杂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