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子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却又很快冷静下来,斟酌着道:“可玄冰草是半圣药,药效极强,老祖如今经脉受损,贸然使用会不会适得其反?是否妥当?”
“妥当!怎么不妥当!”清虚子急忙道至于药效,我们可先取少许草叶,用灵泉水熬制成汤药,先试探着给老祖服下,观察反应。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仙道之力侵蚀老祖丹田,束手无策!”
清虚子子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得对,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取玄冰草,再去丹房找长老调配汤药。切记,此事依依旧要瞒住所有人。
两人不再耽搁,转身快步走向清虚子的居所。穿过寂静的回廊走进地脉深处,清虚子指尖灵力涌动,一枚莹白剔透的玉盒缓缓浮现。打开玉盒,一株通体冰蓝、泛着淡淡寒气的玄冰草静静躺在其中,草叶上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哪怕隔着玉盒,都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就是它!”清虚子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盒,递给玄机子,“你先带着玄冰草去丹房,让刘长老亲自熬制汤药,我去禁地外守着,免得有人靠近。我们今夜就给老祖试药,越早越好!”
玄机子接过玉盒,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中却燃起一丝暖意。他郑重地点头,转身朝着丹房的方向快步走去,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清虚子望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禁地石室的方向,眸中满是期盼——这株来自林辰的玄冰草,或许就是逍遥门与老祖的一线生机。
丹房内,刘长老听闻是为老祖制药,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夜点燃聚火阵,用灵泉水慢熬玄冰草叶。淡蓝色的药液在药罐中翻滚,散发出清冽的寒气,将丹房内的烛火都冻得微微发颤。玄机子守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药罐,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子时将至,汤药终于熬成。玄机子小心翼翼地将药液装入玉瓶,快步走向禁地。清虚子早已在石室门外等候,见他到来,立刻上前打开石门。室内,玄阳子依旧盘膝坐在寒玉床上,脸色比傍晚时更加青紫,护体灵力几乎要消散殆尽。
“老祖,弟子寻到一味或许能压制仙道之力的药材,熬成了汤药,请您试试。”玄机子轻声说道,将玉瓶递到玄阳子面前。
玄阳子缓缓睁开眼,看到玉瓶中泛着蓝光的药液,又看了看两人凝重的神色,没有多问,抬手接过玉瓶,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药液入喉,一股极致的寒意瞬间顺着喉咙滑入经脉,所过之处,原本翻腾的仙道之力竟真的停滞了片刻,经脉传来的刺痛也减轻了几分。
玄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缓缓闭上眼,运转灵力引导药液在体内流转。半个时辰后,他睁开眼,脸色虽依旧苍白,却已褪去了那抹不正常的青紫,声音也清晰了些许:“这药液……竟真的能压制仙道之力!你们从何处寻来的药材?”
清虚子急忙道:“是林辰那孩子从紫仙府带回来的玄冰草!多亏他当时赠予我,不然我们真的束手无策!”
玄阳子闻言,眸中泛起一丝暖意,轻轻点头:“好,好个林辰……看来逍遥门的未来,当真在这些小辈身上。这玄冰草药效虽强,却只能暂时压制,但眼下,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玄机子与清虚子相视一眼,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窗外,夜色正浓,桃花林的笑声早已消散,唯有禁地里这一丝生机,在寂静中悄然蔓延。
石门彻底合拢的刹那,玄阳子维持的坐姿猛地一晃,周身那刚刚稳定些许的护体灵力瞬间溃散,像是被狂风撕碎的薄纸。他再也撑不住,一口暗红的老血毫无征兆地喷溅在寒玉床上,血迹中还夹杂着几缕泛着青紫的血丝——那是仙道之力与他本命灵力碰撞后,被强行吐出的残片。
他抬手捂住胸口,指缝间不断渗出温热的血珠,原本褪去些许青紫的脸色,此刻又被一层灰败覆盖,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方才饮下的玄冰草药液,虽暂时冻结了经脉中肆虐的仙道之力,却也如同一把冰锥,狠狠刺向他本就受损的丹田,只是方才在玄机子与清虚子面前,他强忍着剧痛,将那份不适尽数压了下去。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在空荡的石室里回荡,丹阳子佝偻着身子,从袖中又摸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死死按住不断溢血的嘴角。他望着石室顶端那幅早已看了百年的星空壁画,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又很快被决绝取代,低声呢喃:“只有装成无事……你们才能安心……”
话音落下,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本命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丹田。那里,被玄冰草暂时压制的仙道之力,正如同蛰伏的毒蛇,在灵力屏障下不断冲撞,每一次震动,都让他浑身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知道,玄冰草的药效撑不了多久,最多30日,这些仙道之力就会冲破束缚,到那时,便是他真的撑不住的时候。
但他不能说。方才玄机子眼中的希望、清虚子急切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若是让他们知道,玄冰草不过是饮鸩止渴,不仅无法根治,还会加速丹田衰竭,这两个后辈弟子定会方寸大乱,甚至可能为了救他,做出冲动之事——比如贸然前往御玄宗求药,或是将宗门秘藏尽数取出,那样只会让逍遥门陷入更大的危机。
“罢了……”玄阳子缓缓松开手,任由帕子落在寒玉床上,眼中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他重新调整坐姿,哪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痛,依旧强撑着运转起残存的灵力,在体表重新凝聚出一层薄弱的护体光膜。至少,在内门比试结束前,他必须守住“伤势好转”的假象,守住这逍遥门唯一的安稳。
石室之外,夜色渐深,山间的风带着桃花的香气吹过禁地,却吹不散室内那股浓重的血腥与压抑。玄阳子闭目静坐,唯有胸口不断起伏的弧度,泄露了他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他知道,自己这条老命,早已不是为了自己活,而是为了守护这宗门,守护那些还未真正成长起来的小辈——哪怕代价是独自承受这份濒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