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窥见一角,就险些让他的道心崩溃!那种将一切存在的意义都彻底剥离的恐怖,远超任何物理层面的毁灭!
“‘祂’……究竟是什么?”裴砚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超越者。”凤主代行者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凝重,“在你们这些挣扎于界海的生灵之上,存在着真正执掌宇宙叙事权柄的存在——‘故事主宰’。他们有的执掌‘史诗’,有的执掌‘神话’,有的执掌‘悲剧’……他们本身,就是一种至高的故事法则。”
“而‘祂’,是一个妄图吞噬所有故事法则,将整个宇宙都归于祂那‘寂静无声’的单一意志之下的古老主宰。我们的先祖称其为——‘虚叙之君’!”
虚叙之君!
这个名号仿佛带着某种言灵之力,仅仅是被道出,就让那脆弱的故事桥梁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被这个名号所蕴含的“虚无”概念所同化、抹除!
“‘虚叙之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最高等级的‘叙事污染’。”凤主代行者的声音愈发冰冷,“而你,小家伙。你这本《永恒话本》,拥有着连我们都感到惊讶的‘包容性’与‘成长性’。它既有可能成为未来对抗‘虚叙之君’复苏的关键钥匙,也可能……成为祂一旦归来时,最完美的养料和温床!”
话音刚落,裴砚身旁的苏九璃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她白皙的额头上,那枚属于她自己的凤之印记变得灼热滚烫,一股庞杂而古老的信息流顺着血脉联系,从遥远的凤栖梧桐本源之地传来,瞬间让她明白了凤主代行者所言非虚!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警告,一种面对天敌时的本能战栗!
裴砚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他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抉择。
毁掉这座桥梁?这意味着他将彻底斩断与记录官,与那神秘的“万象书馆”的联系,失去这唯一一个能够与界海之外的超级文明交流的通道。这对于被困于九界的他们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损失。更何况,记录官本身似乎也是身不由己,这样做无异于得罪了他背后的势力。
不毁?那就等于在自家的门上挂了一块闪闪发亮的招牌,对着全宇宙最恐怖的古神高喊:“嘿,哥们儿,这儿有好吃的!”这可能会将整个九界,乃至与他有所牵连的所有世界,都引向被“虚叙之君”盯上的绝路!
空气仿佛凝固了。
数息之后,裴砚抬起头,直视着那道概念桥梁的另一端,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意念传递过去:
“我可以不主动毁掉这座桥梁。”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
“但是,凤栖梧桐必须向我提供关于‘虚叙之君’的全部情报,以及……在必要的时候,提供足以庇护九界的承诺!”
他没有选择是或否,而是提出了第三条路——合作!
即便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凤主代行者,即便自己此刻如同蝼蚁,裴砚也要在这绝境之中,为自己,为九界,博取一线生机和足够的话语权!
“呵……”
凤主代行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其中夹杂着一丝讥讽,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与我谈条件?小家伙,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不过,可以提醒你一句。”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别以为桥梁另一端的‘万象书馆’就是什么善地。那里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暗流汹涌,远不止‘虚叙之君’一个麻烦。”
话音落下,那道赤金色的凤凰印记光芒一闪,似乎切断了某种联系。
故事桥梁开始剧烈地闪烁、虚化,仿佛随时都会断开。
“记住,小家伙,”凤主代行者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与警告,在桥梁彻底中断前,回荡在裴砚的识海中,“当‘虚叙之君’的第一个音节在宇宙中被完整念出时,就是第一批故事世界走向终末的开始。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