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这样。”裴砚喘息着，感觉肺部都像是在燃烧，“我们不仅没杀掉他，还把他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这梁子，算是结死了。”
他苦笑一声，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刚才那一战，他几乎掀开了自己所有的底牌，开天神斧、盘古真界、气运熔炉……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了，结果却换来这么一个憋屈的结果。
“先离开这里！”楚昭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苏九璃，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混乱的虚空，“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我感觉有东西被惊动了。”
不用他说，裴砚也感觉到了。
就在刚才，至少有三道强大到令人心悸的神念，如同深海中的巨型探照灯，从极远处的虚空一扫而过。它们充满了审视与不怀好意，显然是被这里的“气运殉爆”吸引过来的“拾荒者”。
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九界战场遗迹，任何一点能量波动，都可能引来未知的猎食者。
而现在的他们三人，一个重伤，一个昏迷，一个力竭，简直就是黑夜里三块冒着香气的肥肉。
“走！”
裴砚不敢怠慢，从储物戒中摸出三枚色泽暗沉、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丹药，自己吞下一颗，又递给楚昭一颗，最后一颗则被楚昭小心地喂进了苏九璃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但对于他们此刻的伤势和消耗而言，也仅仅是杯水车薪，只能让他们勉强提起一丝力气。
裴砚强行压下伤势，再次将心神沉入识海，看向那副【残缺的九界舆tu】。
代表着“九界气运之源”的那个光点，依旧在舆图的尽头闪烁着。
或许是错觉，经历了这场大战，吸收了部分裁决者散逸的气运后，那光点似乎比之前要清晰明亮了一丝。
这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慰藉和希望。
“往这边。”
裴砚辨认了一下方向，一手撑着楚昭的肩膀，两人搀扶着，带着昏迷的苏九璃，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艰难地朝着“九界气运之源”的方位继续前进。
周围的虚空乱流和无处不在的法则碎片，依旧是巨大的威胁。
但奇怪的是，经历了与裁决者那场生死一线的大战，三人的心境仿佛被淬炼过一般，再次面对这些危险，竟多了一份从容和沉稳。
他们的配合更加默契，往往楚昭刚察觉到一丝魔气异动，裴砚就已经提前半步，避开了一道无声划过的空间裂缝。这种近乎本能的同步，是在生死之间磨砺出的宝贵财富。
不知在虚空中穿行了多久，在绕过一片巨大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时空断层后，裴砚的脚步猛地一顿。
“等等。”
楚昭也停了下来，警惕地看向前方。
前方的虚空，和他们之前经过的地方截然不同。
那里没有狂暴的乱流，也没有锋利的法则碎片，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但在这份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远比乱流更加宏大、也更加混乱的法则波动。
那感觉，就像是站在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脚下，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地底深处，足以毁灭一切的岩浆正在疯狂翻涌。
“看来……快到地方了。”裴砚喃喃道。
他找了一块相对稳定的巨大陨石碎片，三人暂时停下修整。楚昭负责警戒，并照看苏九璃，而裴砚则盘膝而坐，争分夺秒地调息恢复。
他必须尽快搞清楚裁决者身上的秘密。
心神沉入体内，裴砚第一时间看向了“气运熔炉”。
熔炉之中，金色的气运之火正在熊熊燃烧，炼化着这次战斗的“战利品”——那是从“神裔本源气运弹”爆炸中，强行截留下的一缕属于裁决者的本源气息。
虽然只有一丝，但对于分析其力量构成已经足够。
随着气运之火的煅烧，那缕暗金色的神裔本源，开始被层层剥离、解析。
精纯、霸道、充满了高高在上的神性……这些都在裴砚的预料之中。
然而，就在这缕本源即将被彻底炼化吸收的瞬间，裴砚的心神猛地一跳！
他“看”到了！
就在那暗金色本源的最核心处，随着最后一层神性外壳被熔解，一缕截然不同的气息，骤然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丝……黑色的，如同蠕动的阴影般的诡异力量！
它不属于神裔，不属于裴砚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力量体系。它充满了古老、邪恶、堕落的气息，仿佛来自于宇宙诞生之初最深沉的恶意。
在这缕黑色力量之中，裴砚更是感觉到了一种……规则！
一种凌驾于神裔血脉之上的、更加霸道、更加根本的……
契约！
裴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疯狂滋生！
裁决者，神裔界派出的执法者，他真正的力量核心，并非神裔本源，而是这份诡异的黑色力量！他身上的枷锁，是神裔界为了压制和控制这份力量而设下的！
那么……神裔界知道这份力量的存在吗？
还是说，就连神裔界，也只是某个更加恐怖存在的……棋子？
这个自称“裁决者”的家伙，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一瞬间，裴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刚刚才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再次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