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皮鬼虚影,青面獠牙,血目凶光闪烁,在裴砚摇摇欲坠却强装镇定的意念驱使下,一步一步,缓缓地逼近瘫软在地的赵宝坤。它每踏出一步,地面上那些细碎的尘土,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阴风卷起,贴着地面打旋。那股源于九幽般的森寒与怨毒,如同实质的梦魇,压得在场所有地痞流氓肝胆俱裂,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妈呀!”一个离得稍近的地痞,眼睁睁看着那腐烂的鬼爪离自己越来越近,指甲上似乎还滴着粘稠的黑血,他再也绷不住那根脆弱的神经,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手中的棍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什么义气,转身就想往人群外冲。
只是他慌不择路,魂飞魄散之下,眼神早已没了焦点,“咚”的一声闷响,竟一头撞在旁边茶楼的顶梁柱上。那地痞连哼都未哼一声,双眼一翻,白沫顺着嘴角淌下,直挺挺地瘫倒在地,竟是直接吓晕死过去,手脚还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
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赵宝坤眼见那恐怖的鬼物离自己不足三尺,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几乎扑面而来,熏得他头晕眼花。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恶少颜面,什么心头怒火,只觉得一股热流自小腹猛然下坠,“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膝盖骨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道长饶命!神仙饶命啊!”赵宝坤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他拼命地磕头,一下比一下用力,额头与青石地面碰撞,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很快便见了红。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狗胆包天,冲撞了道长仙驾!小的再也不敢了,求道长看在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的份上,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这些银子,都给道长,孝敬道长!”
他一边哭喊,一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钱袋,也顾不上里面的散碎银子还是整块的,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叮叮当当滚了一地。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也随之从他胯下弥漫开来,原来这位赵大少爷,竟是被活生生吓得尿了裤子。那场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与他先前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形成了无比滑稽而讽刺的对比。
其余那四五个地痞,见自家老大都这般丢盔弃甲,丑态百出,哪里还有半分抵抗的念头。他们手中的棍棒、短刀早就扔了一地,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跪了下来,学着赵宝坤的模样,拼命磕头求饶,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场面霎时间一片狼藉,只剩下求饶声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道长爷爷,小的们错了!”
“神仙爷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裴砚感到体内的精气神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也开始打颤。他知道,这画皮鬼虚影撑不了多久。他强忍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呻吟,脸色虽然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锐利与冰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滚!若再敢踏足此地半步,定叫尔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森。
他意念微微一动,那狰狞可怖的画皮鬼虚影似乎有些不甘,血红的眸子怨毒地扫过地上那群抖如筛糠的鼠辈,发出一声无形却震慑神魂的低沉嘶吼,随即“嘭”的一声,化作一缕缕浓郁的黑烟,不甘地扭曲了几下,最终消散在空气之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寒之气,也随之渐渐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