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艾拉失神地喃喃，双手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指关节捏得发白，“任何形式的爆炸、湮灭、甚至是黑洞吞噬，都会留下能量残余、引力涟漪或者信息辐射……但这……这是彻底的归零！所有的物理量……所有的存在证明……都被抹平了！”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声音因极致的惊骇而带着哭腔：“它们……它们不是摧毁了哨站……它们是删除了它！删除了它存在的物理基础！连同那片空间本身的属性一起……格式化了！”
“格式化”这个词，像一把冰锥刺进了每个人的心脏。
雷张着嘴，看着屏幕上那片所有读数归零的区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打过无数仗，见过最惨烈的爆炸，最残酷的死亡，但眼前这种“消失”的方式，超出了他理解能力的极限。这不是破坏，这是……否定。
王岩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作为战术官，她习惯于分析敌人的武器、射程、威力。可面对一种能直接“删除”物理规则的手段，她所有的战术知识都变成了可笑的白纸。这怎么打？向一道数学公式开枪吗？
林启站在原地，身体僵硬。他看着那片“无”的区域，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前哨-7”哨站曾经的模样，是里面可能存在的、哪怕只是自动维护机器的微弱活动。而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连“空”都算不上，因为“空”本身也是一种存在状态。那是绝对的“无”。
“零”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依旧平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确认物理常数失效区域，范围半径约零点三天文单位。该区域目前不具备任何已知宇宙属性。推测‘归零者’具备直接干预或覆写底层物理规律的能力。”
直接干预物理规律！
这已经不再是科技层面的差距，这是维度层面的碾压！就像画中人无法理解橡皮擦的存在一样，身处三维宇宙的人类，如何去对抗一个能随意修改三维宇宙“代码”的存在？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雷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不知道。”林启缓缓摇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我们知道它们能做到什么了。”
他抬起手，指向主屏幕上那片刺眼的、所有读数归零的区域，目光扫过舰桥上每一张惊骇欲绝的脸。
“看清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对手。”
“它们不杀人，不毁城。”
“它们……否定存在本身。”
一股远比虫海压迫更甚的、源自存在层面的寒意，彻底笼罩了远征舰队。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战争，而是审判，是来自宇宙底层法则的、冰冷的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