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太符合‘无害’标准，才奇怪。”艾拉摇头，指着数据屏幕上一条平滑得过分的曲线，“它是虫族的‘基因库’，是它们种族延续的根本之一。就算处于休眠状态，其内部蕴含的遗传信息何等庞大复杂？微观层面的量子涨落、信息纠缠效应，怎么可能如此……平静？就像一锅本该沸腾的水，被强行压成了镜面。”
她调出之前扫描发现的那些“枷锁”基因片段：“我在想，这些限制，可能不仅仅是限制它们的进化潜力。或许……也是一种封印？防止这个基因库本身产生不可控的异变，或者……防止它被某些东西‘感知’到？”
这个推测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如果连虫族女王都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封印自己的基因库，那它们真正畏惧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归零者”吗？
“需要提高监控等级吗？”零问道。
“不，暂时不要。”艾拉否定了这个想法，“任何主动的、加强的探测，都可能被视为刺激。我们目前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去解开这个谜团。维持现状，记录所有细微变化，积累数据。”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科学的探索欲和潜在的危险预感在她内心激烈交战。这颗“种子”，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安静地躺在那里，诱惑着你去打开，却又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舰桥，主控室。
林启独自站在巨大的观测窗前，望着外面陌生的星空。星辰稀疏，远方只有一条如同薄纱般的星际尘埃带，散发着朦胧的光晕。这里安静、祥和，与之前虫海的喧嚣和女王意志的压迫感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他知道，这和平是短暂的，是用危险的交易换来的喘息之机。
“零，”他轻声唤道，“‘归零者’情报的深度分析，有进展吗？”
“正在构建多维模型。现有情报指向‘归零者’具备直接干预物理常数的能力，其科技层级远超常规文明战争范畴。对抗方案推演中，‘维度护盾’理论可行性提升至百分之十五，但能源需求与稳定性仍是巨大障碍。”
百分之十五。依旧是一个渺茫的数字。
林启沉默了片刻，目光变得深远。他想起了“元”留下的信息，想起了那条指向宇宙中心、通往“时间奇点”的道路。
“调整航向。”他忽然下令，“目标，远古星图标记的下一个导航点——‘回声深渊’。我们需要更多关于这个宇宙古老历史的线索，或许在那里，能找到‘归零者’，乃至‘元’的真相的碎片。”
“指令确认。航线重新规划中。预计抵达‘回声深渊’边缘，需进行二十七次中程跃迁。”
命令被无声地执行。远征舰队如同暗夜中的旅人，在短暂的歇脚后，再次调整方向，驶向了更深、更未知的宇宙暗面。
食堂里，雷还在吹嘘着自己当时多么“镇定自若”；实验室中，艾拉依旧忧心忡忡地守护着那颗危险的“种子”；而舰桥上，林启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个充满迷雾的目的地。
短暂的和平，是用来积蓄力量，迎接下一场、可能更加凶险风暴的宝贵间隙。星辰大海的征途，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