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基地的主控中心，连着几天都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咖啡因和过度用脑的味道。几个屏幕墙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从黑色立方体获取的星图数据、远古文明的破碎留言，以及“零”和基地科学家们尝试进行的各种解析模型。
进展慢得让人心焦。
那星图太庞大了，其涵盖的恒星系数量远超人类目前的所有观测记录，坐标系的基准点也完全陌生，就像拿到了一张用外星文字标注的、涵盖整个地球每个角落的超级地图，却找不到“你现在在这里”的那个小红点。
“不行，还是对不上！”一个天文学家揉着通红的眼睛，把电子笔摔在桌上，“我们已知的银河系旋臂结构，在这张图里只有模糊的对应，很多关键标志性星云的位置完全是错位的！要么这图是几十亿年前的，要么……它的绘制方式根本就不是基于我们理解的空间距离！”
另一边，语言学家和密码专家们对着那些残留的奇异符号和“播种者”、“归零”等翻译词汇愁眉不展。
“‘变量’……这个翻译准确吗？”一个老教授揪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在它们的语境里，会不会更接近‘异常因素’、‘随机因子’或者……‘漏洞’？”
“零”的全息投影几乎恒定地站在主屏幕前，沉默地处理着海量数据。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台超频运行的超级计算机，但即便是他，面对这种跨越了可能数百万甚至上亿年时光的异星信息，也显得异常沉默。
林启感觉自己像个监工，在几个小组之间来回转悠，除了给大家打气（以及消耗掉更多难喝的替代咖啡），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那种知道宝藏就在眼前，却找不到钥匙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指挥官，”艾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她面前的光屏上显示的不是复杂的星图，而是那些动态的奇异符号，“我有个想法……可能有点奇怪。”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这个年轻女孩在选拔时表现出的独特直觉，让大家不敢轻视她的任何“怪想法”。
“说。”林启立刻道。
“我们一直在尝试用三维空间的坐标系去理解这张星图，但会不会……它本身就不是一张‘空间’地图？”艾拉用手指虚划着那些流动的符号，“这些符号的变化，更像是某种……过程描述。结合‘播种者’、‘建造者’这些词汇，我在想，这张图标记的，可能不是位置，而是……‘事件’？或者，是某种更高维度的信息脉络？”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林启。
“高维……”林启猛地看向“零”，“零！我们一直试图在三维空间定位，但如果这星图包含了时间维度，或者其他的参数呢？比如……文明发展程度？能量层级？或者像艾拉说的，‘事件’发生的节点？”
“零”的眼中数据流骤然加速！
“假设成立。开始重新构建解析模型，引入‘元’碎片数据库中关于时间线拓扑和非线性空间映射的理论……” “零”的声音带着一丝极细微的、类似于“兴奋”的波动，“需要接入月球背面立方体残留的基准能量信号作为校准……”
庞大的算力再次被调动起来。屏幕上的星图开始扭曲、变形，无数的光点和线条如同被投入漩涡般重新排列组合。一些原本黯淡无光的区域突然亮起，而一些原本明亮的光点则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