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墨域之秘(1 / 2)

弑神空间里,天色破晓时分,晨光如金丝般从穹顶垂落,恰好照亮灵泉一角。泉水泛着粼粼波光,空气中交织着清新灵气与湿润泥土的芬芳,驱散了空间残留的沉寂。

叶九璃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目光如鹰隼般紧锁那只被黑雾丝线缠绕的六阶妖兽——指尖悄然扣住腰间的短刀,指节微微泛白,神情里满是专注,眉梢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清楚这妖兽被困一夜仍有挣扎之力,绝不可掉以轻心,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错过它的任何异动。

那妖兽模样狰狞丑陋,暗黑色鳞片在晨光下泛着阴森冷光,鳞片缝隙间还渗着暗红血珠,透着几分诡异。天刚亮的刹那,它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身躯以违背骨骼常理的姿态扭曲痉挛,每一次扭动都伴随着“咔嚓”的脆响——那声音不似骨骼断裂,反倒像某种禁制被强行撕裂。低沉的痛吼从喉咙里溢出,带着濒死的绝望,仿佛正被无形的手撕扯着四肢,黑雾丝线在它的挣扎下竟泛起细碎裂痕。

叶九璃的身体瞬间绷紧,脊背下意识挺直,双眸骤然睁大,瞳孔微微收缩,眉头拧成一团。心底莫名涌上的不仅是惊奇,更有一丝不安在蔓延:这妖兽的反应,不像是挣脱束缚,倒像是在……蜕变?指尖下意识攥得更紧,佩剑的冰凉触感让她勉强稳住心神。

她放缓脚步上前,每一步都轻得踩在草地上无声,靴底碾过晨露沾湿的青草,连呼吸都压得极浅,生怕惊扰了眼前的异变。靠近后,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并非眼花,妖兽的挣扎确实在变缓,暗黑色鳞片像枯叶般簌簌剥落,露出底下血迹斑斑的皮肤,那些皮肤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褪去兽类的粗糙,变得细腻。而就在她的注视下,妖兽庞大的身躯渐渐缩小,扭曲的骨骼重新归位,最终褪去兽形,化作了一名容貌俊俏的少年。

少年皮肤白皙如玉,连阳光落在上面都似要折射出柔光,眉心一点朱砂痣殷红似血,在晨光中格外夺目;一双墨黑眼眸清澈深邃,像盛着未被惊扰的寒潭,起初蒙着迷茫的雾气——仿佛刚从无边黑暗中醒来,连眼前的光亮都觉得刺眼,转瞬便被恐惧填满,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微颤抖。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灵泉、灵果树与周遭的灵花,每看到一样,脸上的难以置信便加重一分,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身下的草地,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泥土里。“这是……哪里?”他声音发颤,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为何没回去?又为何……还活着?”话语里满是困惑,更藏着一丝不敢置信的侥幸——他分明记得,昨夜离开墨域时已做好身死的准备,此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青草的触感、空气的温度,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幻境。

少年猛地抬头看向叶九璃,像受惊的幼兽般往后缩了缩,脊背绷得笔直,双手下意识挡在身前,身体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的目光里满是戒备与惊恐,仿佛眼前的人随时会对他动手,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他太久没见过“正常”的人族,也太久没感受过没有诅咒的清晨,既怕这一切是假象,更怕这份安宁会被瞬间打破。

“喂,你是人类吗?”叶九璃轻声发问,语气里带着探究,脚步下意识顿住,没有再靠近——她能看出少年的恐惧,不愿再刺激他。心底的疑惑却越发浓烈:这难道是妖兽化形?可她清楚,能化为人形的,要么是妖族稀有种类且达化形期,要么是神兽。

可眼前的少年,既无妖力波动,也无灵兽的灵气散发,身上只有人类的气息,却偏偏是从妖兽变来的,这实在不合常理。面对询问,少年只是沉默,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从她的衣着看到她的神情,试图判断她是否有恶意,眼底的防备未减,还夹杂着一丝隐秘的哀伤——那是长久被诅咒折磨的疲惫,是对自身命运的无力。

就在这时,青长老与林楚玉从灵泉边走来。青长老身着青色长袍,鬓角白发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恢复平静;林楚玉穿一袭淡紫色纱裙,衣袂随步轻扬,脸上带着刚结束修炼的清爽,看到少年时,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泛起好奇,却也没贸然开口。三人与少年对视而立,形成一个微妙的包围圈,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静默。少年未察觉到三人的恶意,紧绷的脊背稍稍放松了些,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唇上还带着昨夜挣扎时留下的细小伤口,动作里满是谨慎,声音低沉沙哑:“你们……难道是不受诅咒的人族?”这句话问得极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诅咒?那是什么?”叶九璃眉头微蹙,语气里满是疑惑——她从未听过“诅咒”相关的传闻,更不知竟有人会被诅咒束缚。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暗淡,像被人戳中了最痛的地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似在回忆那些痛苦的夜晚——每一次夜幕降临,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意识被兽性吞噬的恐惧,还有白天若不返回墨域便会魂飞魄散的绝望。片刻后,他抬眼淡淡道:“我就是被诅咒之人。而被诅咒的,不止我一个——每个生活在墨域的人,都背负着诅咒。”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麻木的疲惫。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回音,像在诉说一段早已被遗忘的古老悲伤传说:“传闻墨域几千年前并未被诅咒,我们是神秘强大的织梦族人,天生拥有强大精神力,尤其是皇族,更是能织梦入境、窥探隐秘。“可几千年前,织梦族少主爱上了一名妖族少女,遭到全族反对——他们说妖族丑陋狡诈,会玷污织梦族的纯净。那少女最终在墨域殒命,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只知道少主悲痛欲绝,以自身全部精神力启动了古老禁术,诅咒织梦一族永生永世,每到夜晚都会化作奇丑无比的妖兽。”他顿了顿,像是在压抑翻涌的情绪,“他说,既然族人容不下他的爱,那便让所有人都尝尝,被排斥、被恐惧的滋味。”

说到此处,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变得急促,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痛苦——那是代族人承受了千年的诅咒之痛,是对先祖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所以我们夜里会变作妖兽,丑陋得连自己都不敢看,也只有此时才能离开墨域;一旦白天化为人形却未返回,便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他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像是在确认这张人类的脸是否真实,“至于现在我为何还活着……我也不知道。昨夜我本以做了必死的准备,却没想到……”话语未尽,却满是茫然。少年话音落下,叶九璃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恍然大悟——原来墨域的“妖兽”,竟是被诅咒的人类。

林楚玉忍不住轻声问:“那你们为何要攻打人族?外面的人都说,黑地的妖兽凶残好杀。”她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纯粹的好奇。

“不是的!”少年立刻摇头,急切地辩解,双手下意识挥舞着,像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起初我们只派少部分人夜里外出,想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我们从不敢主动伤人!可我们夜里的模样太过丑陋,那些人见了就喊打喊杀,有的还会用特制的武器伤我们,久而久之,才演变成战争。”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还有一丝无奈,“但这千年里,我们只是想找破解诅咒的方法,从未主动挑起争端,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想在白天也能自由地走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