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回报,沿岸二十里内村落皆空。”刘渊抹去脸上的水汽,“但灶灰尚温,撤离不过三日。”
李儒审视着泥地里杂乱的脚印:“有赤足,亦有马蹄。此地文明,似与欧陆不同。”
登陆第七日,危机在黎明爆发。浓雾中突然射来密集箭雨,箭镞以黑曜石磨制,力道竟能穿透皮甲。
杨春率部反击,追至林边却失去踪迹——袭击者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苔藓覆盖的巨石阵中。
当夜,营地外围哨兵遭袭。死者脖颈留着石刃割开的伤口,尸体旁放着编织精巧的草人,草人心口插着羽毛。
“非是惧战,而是警告。”李儒端详草人,“他们在划界。”
周不疑下令后撤十里,在河边开阔地重建营寨。三日后,对岸林间出现人影。几个身绘蓝纹的土着放下鹿肉,指向汉军携带的铜锅。
以物易物在谨慎中进行。汉军用铜镜换取粮食,用铁针交换向导。通译逐渐辨出些许词汇,得知土着自称“凯尔特人”,称汉军为“铁船来客”。
和平在满月之夜破碎。一队汉军士卒用匕首强换圣物,引发冲突。土着吹响牛角号,林间涌出数百战士,脸上涂着靛蓝战纹。
“结阵!”田远的陌刀队守住河岸。血战持续至天明,河水染成淡红。土着虽勇悍,终究不敌钢铁兵刃,遗尸数十具退去。
周不疑当众鞭笞违令士卒,将首级送至土着村落。随行的医官用针灸救治伤者,药箱里的艾草让部落巫医睁大眼睛。
“他们奉行‘德鲁伊’之道。”养伤的通译艰难转译,“视橡树林为圣地,以人祭祈丰收。”
周不疑巡视新筑的“观海营”,发现粮仓频遭鼠患。随军猫犬竟不敢靠近——当地硕鼠大如狸猫,齿尖带毒。
秋雨连绵时,军营爆发怪病。士卒浑身紫斑,呕血不止。随军太医查验水源,在上游发现腐坏的祭品。
“是土着投毒?”刘渊握紧刀柄。
老医正摇头:“乃瘴疠之气混合尸毒,非人力可为。”
危局中,德鲁伊长老带着药草现身。他们用白蜡树叶煎水,救回垂死士卒。作为回报,要求汉军远离圣林。
周不疑展开《坤舆略记》,在王韧标注“文明存异”处久久凝视。次日升帐,他下达两道军令:焚毁所有亵渎圣林的器具,派遣使团学习当地药草知识。
下雪的时候,观海营出现奇景。汉军工匠教土着烧制陶瓦,凯尔特人演示驯养麋鹿。
某个清晨,哨塔传来惊呼——土着用赭石在营墙上画满交错的图案,既有汉式云纹,也有他们的螺旋符号。
刘巴仔细临摹这些图案:“他们在尝试书写。”
周不疑站在新落成的了望塔上,望着结冰的河面。对岸林间,几个土着孩子正在模仿汉军操练的动作。
更远处,两艘新下水的侦察船正驶向迷雾笼罩的西方——那里还有更广阔的未知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