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的寒意透过岩壁渗入肌肤，却让林默翻腾的心绪逐渐冷却、沉淀。前世的恨与痛，未来的艰与险，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被冲刷得格外清晰的当下。
他深吸一口气，山涧中带着草木与湿土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真实的、属于今生的鲜活感。那些记忆是烙印，是动力，但不能成为束缚心神的枷锁。若一味沉溺于过去，被仇恨蒙蔽双眼，与前世那个只知勇猛精进、却疏于防范的凌霄仙尊又有何异？
“这一世，我是林默。”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山涧中显得格外清晰。眼神中的复杂情绪渐渐敛去，重新恢复到那种古井无波的深邃，但细看之下，却又多了一份历经淬炼后的坚定与通透。
道心澄明，方能映照万物，不滞于物。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刻意去回忆，也不再焦虑于未来。心神彻底沉入体内，专注于自身。
混沌筑基的道种在丹田中央缓缓旋转，如同宇宙的核心，散发着朦胧而包容的光芒。方才与墨渊硬撼留下的伤势，在混沌之气源源不断的滋养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断裂的经脉续接，受损的脏腑复原，甚至连那强行催动金源之力带来的细微暗伤，也在混沌本源的包容下逐渐弥合。
这是一个重新认识自身力量的过程。
筑基初期，混沌道种。与前世以灵力筑就的灵基之台截然不同，这种力量更加原始，更加宏大，也……更加难以掌控。它不像灵力那般温顺听话，而是带着一种野性与惰性，需要更强的意志去引导，去驯服。
林默并不急躁，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以神识为刻刀，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体内奔腾的混沌气流，引导它们按照《天道神诀》的路线，更加流畅、更加高效地运转。每一次周天循环，他对混沌之气的掌控便精进一分，道种的光芒也似乎凝实一丝。
同时，他也分心二用，将注意力投向了右手五指。
指尖深处，那几缕被炼化的金源之气如同沉睡的精灵，散发着内敛而危险的气息。之前对敌，更多是凭借其无坚不摧的特性蛮横使用。此刻，他尝试着以混沌道种为核心，以神识细细感知它们的“情绪”，它们的“律动”。
金，并非只有锋锐与破灭。它亦有坚不可摧的“刚”，有宁折不弯的“直”，有肃杀之后的“革”。
他不再试图强行命令，而是以混沌之气缓缓包裹、浸润，如同溪流打磨顽石，让金源之气逐渐熟悉、接纳他的意志。渐渐地，他感觉到指尖的金芒不再那么躁动，变得温顺了些许，操控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微不可察的金源之气，融入到正在运转的混沌周天之中，虽然过程依旧有些滞涩，却并未引起冲突，反而让混沌气流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之意。
“万道归混沌，混沌衍万法……”林默心中明悟更深。这条路，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