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玉确认了她的状态稳定下来后,这才撤去了大部分法阵,只留下基础的守护符文。他走出静室,对星瞳吩咐道:“看着她,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是,父亲。”星瞳乖巧地点头。
沈兆玉没有再多言,转身穿过客厅,推开了通往别墅后院的门。
别墅的后院并非花园,而是一片被精心布置过的观星场。
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材,刻画着庞大的、引动星辰之力的辅助法阵。这里没有多余的灯光,唯有清冷的月光和漫天星辰洒下辉光。
沈兆玉独自一人走到观星场中央,负手而立,仰头望向那浩瀚无垠的深邃夜空。夜风吹拂起他额前的几缕黑发和白色的衣袍,让他看起来仿佛要融入这片星海之中。
他那张总是淡漠得如同面具的脸上,此刻在星月微光的映照下,似乎掠过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疲惫。
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无数明灭的星辰,那里面不再有运算数据时的绝对理性,而是沉淀着某种万古的孤寂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迷茫。
阿伊莎的控诉,他并非毫不在意,只是他衡量事物的标准与常人不同。
元老会的问责,他亦有应对的方案。
他在意的,是这次实验的结果,是白千诗这个“变量”能否带来预期的“变化”,是那条看似绝望的文明存续之路,是否真的存在另一种微光的可能。
他抬起手,指尖仿佛要触摸那遥不可及的星辰。低声的自语,融入了夜风之中,微不可闻:“个体的痛苦与文明的存续……孰轻孰重?”他像是在问这片沉默的宇宙,又像是在叩问自己那颗早已在无数次轮回中变得冰冷而复杂的心。
“若牺牲少数能换取消弭‘轮回’的希望……这代价,是否值得?”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星辰依旧沉默地闪烁,如同无数个文明寂灭前无声的见证。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亘古存在的雕像,与整个星空融为一体。
别墅内,是沉睡的实验体与忠诚的养女;别墅外,是可能即将到来的风暴与整个世界的重量。
而此刻,唯有这片星空,是他短暂卸下所有计算与伪装,流露出那一丝深藏人性的、脆弱与矛盾的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