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点点头,没再多说,抱着扫帚小跑着进了里屋,裙摆上的红色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像只落在地上的火蝶。
“这孩子看着真文静。”孟相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竹制屏风上的山水绘,“倒不像是工作人员,更像来帮忙的学生。”
“或许是管理人的家人吧。”文博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竹林深处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片刻后,女孩跟着个穿深色和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中年人脸上堆着歉意的笑,快步上前:“实在抱歉,刚才在整理赛事资料,怠慢各位了。我叫上衫烨,是这里的管理人。”
“不必客气。”孟相起身与他握手,“我们是中国国家队的,前来参加此次赛事。”
“我已经收到通知了。”上衫烨拍了拍身边女孩的肩膀,“这是小女上衫星见,等下让她带各位去房间安顿。星见,跟哥哥姐姐们问好。”
上衫星见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请多指教。”
深夜的国馆格外安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沈兆玉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飞机上的画面——那个装甲的使用者疯狂打法,还有他面罩下那道狰狞的疤,总让人心绪不宁。
他索性披上外套走出房间,想在附近的街道上透透气。
夜风带着潮湿的竹香,街道上空无一人。转过第三个街角时,巷子深处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不是瓷器碎裂,而是灵压碰撞激起的空气震颤,还夹杂着类似野兽的嘶吼。
沈兆玉立刻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朝巷内走去。转过拐角,一股腥甜的黏液味扑面而来。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单膝跪地:正是白天那个人!
他已解除装甲,露出里面沾满血污的黑色风衣,臂甲上的锯齿刃深深嵌进一只半人高的墟烬灵胸腔——那灵通体黏腻,覆盖着与猎鸥相似的暗灰鳞片,显然同属畸变体。
男人缓缓站起身,左臂的绷带不知何时松了,露出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他左眼下方的旧疤在路灯下泛着青白,挥动臂甲时,锯齿刃带起的气流卷着巷口的落叶,在地面拓出一道猩红的弧光。
“第七十五只……”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出来吧,人类,安全了。白天飞机上的那位……”
沈兆玉心里一紧——他明明已收敛气息,却还是被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好从拐角处慢慢走出,拱手道:“前辈,多谢白天出手相助。”
男人转过身,沈兆玉这才看清他的脸:眼角爬满细纹,胡茬杂乱如荒草,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双眼竟是瞎的,眼窝深陷,没有一丝生气,却仿佛能穿透黑暗,精准地“锁”住自己的位置。
“你的眼睛……”沈兆玉忍不住开口。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尊沉默的石像。过了会儿,他忽然转身,拖着略显迟缓却异常坚定的脚步拐进另一条巷子,黑色风衣在夜风中摆动,渐渐消失在霓虹与阴影的交界处。
沈兆玉愣在原地,直到那道身影彻底不见,才低头看向地面。男人刚才站立的地方,掉了块金属铭牌。弯腰捡起,上面用日文刻着两个字:铃木彻。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铭牌边缘的棱角硌着掌心,抬头望向国馆的方向,月色正透过竹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