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数日。
李洵面沉如水喝着茶。
没用的东西,查了几日还没进展。
不可能密不透风。
他交代刘长史、孙绍祖、仇鹤分工查探幕后黑手的事情,有用的线索没捞着,没用的情报倒是堆了一箩筐。
李洵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很想找点什么捅一捅。
“说话啊!都哑巴了?”
李洵没好气地开口:“本王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每天点个卯就完事了?”
仇鹤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禀报:“义父,孩儿派出手下的兄弟们连日走访市井茶楼,勾栏瓦舍,倒是……倒是问出点眉目。”
“哦?”李洵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据几个小贩说,前些日子确有几个戴斗笠看不清面目的家伙,专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挤,也不说话,偷偷塞了纸团就走。”
仇鹤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有些发皱的纸,双手呈上:“这就是他们散播的纸团之一,孩儿费了好大劲才寻到一张完整的。”
这手段怎么有点熟悉……
李洵接过那张纸,入手粗糙,质地普通,是廉价货,穷酸书生才会买的纸,随便京城哪家纸铺都能买到。
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也是歪歪扭扭,毫无风骨可言,明显是故意伪装。
至于内容更是恶毒。
无非是影射他李洵如今能分天下利,他日未必不会想着分天下土。
“就这?”李洵抖了抖那张轻飘飘的纸,微眯起眼睛,看上去很危险,仇鹤觉得自己要被踹几脚了。
他连忙表忠心:“义父放心,孩儿已经加派人手,日夜守着那几个热闹去处,只要那伙人再敢露面,定叫他们插翅难飞。”
“人家脑子没被你踢过,干完一票还等着你去抓?”李洵对他招了招手。
仇鹤躬身走过去,如愿以偿挨了几脚,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李洵的目光又转向孙绍祖。
这八尺高的凶恶汉子,此刻在他面前却像只鹌鹑。
孙绍祖瓮声瓮气地回禀:“义父,孩儿这些日子也留意了军营里的风声,那些丘八嘴里多是抱怨粮饷操练的闲话,并没……
并没听到什么特别可疑的,可靠的消息……”说完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生怕李洵那四十二码的靴子印在自己脸上。
李洵连踹他都觉得浪费力气,这简直是个实心的大疙瘩,踹了都会嫌脚疼。
“滚一边站着去!”
李洵揉了揉眉心。
他这混账王爷,得罪的人海了去了。
从朝堂到市井。
恨不得他倒霉的人能从天安门排到永定门。
可以说,满朝文武百官。
跟他关系还能说得上好字的,用十根手指头数都嫌多。
剩下的嘛。
自然全是他的受气包。
明里暗里不知道画了多少圈圈诅咒他。
但是。
有胆子,有能量跟他明里暗里互相阴阳,甚至搞出这种诛心谣言,直指他政治生命的,那可就屈指可数了。
难道是……
李洵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北静王水溶那张看似温润如玉,实则虚伪的脸。
无论是营生产业上的竞争,还是私下里的较劲,甚至是公开场合的态度。
他跟北静王都堪称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地在互相争斗。
互相恨不得把对方摁死在粪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