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陈克清沉默了片刻。
“既然他们不相信,那就让他们相信!”陈克清的声音冷了下来,“钱三江,我给你最大的权限!
你需要省里哪个部门配合,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我说!
这一次,不把宁光县这帮烂到骨子里的蛀虫清理干净,我这个市长也别干了!”
“是!”钱三江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
他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中激荡。
能跟着这样有魄力的领导,干一番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就算最后粉身碎骨,也值了!
“那……市长,我们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做?是直接让省纪委的同志下来,还是……”钱三江虽然激动,但真到了具体操作层面,一时又有些没了主意。
他习惯了按部就班,对于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斗争,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电话那头,陈克清似乎是叹了口气。
“你把电话给李默。”
“啊?哦,好……”钱三江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把电话又递还给李默。
李默接过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陈叔。”
“你来说。”陈克清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更加彻骨的寒意,“小先生你点子多,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安排。”
钱三江的耳朵,再次竖了起来,他凑得更近了,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很想知道,面对冯逸晨和白书恒这两个已经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架势的老油条,李默这个诸葛亮,又能拿出什么样的锦囊妙计。
只听李默对着电话,不紧不慢地说道:
“陈叔,直接派工作组下来,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还会让他们狗急跳墙。
我们要做的,是温水煮青蛙,让他们在最舒服、最放松的时候,一锅端了。”
“第一步,叫‘敲山’。
你安排一下,让《东北日报》的记者,明天过来宁光县,就水泥厂的建设进度,对我做一个专访。
版面不用太大,放在第二版或者第三版的角落里就行。
重点是,要在文章的最后,‘不经意’地提一句,‘据了解,针对重点扶持项目中的廉政建设问题,省纪委近期将有新的举措’。”
“第二步,叫‘震虎’。
你在省里,找一个信得过,但嘴巴又不是很严实的朋友,最好是级别不高不低的那种。
让他去省委大院的食堂吃个饭,‘偶然’间听到某个领导谈话,说省纪委的联合工作组已经秘密成立,目标是市里
“第三步,叫‘调虎离山’。
等消息传得差不多了,你就让工作组真的动起来。
但不要来宁光,而是大张旗鼓地,去我们隔壁的云峰县。
阵仗要做足,警车开道,封锁县委,把云峰县搅个天翻地覆。
这样一来,冯逸晨和白书恒就会彻底放松警惕,认为风暴已经过去,危险解除了。”
“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叫‘回马枪’。”
李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等他们在云峰县的调查进行到一半,热度最高的时候。
你让工作组主力,找个借口,比如‘兵分两路,提高效率’,悄悄地,连夜杀个回马枪,直扑宁光!
不打招呼,不通知任何人,天亮之前,直接封锁县委大楼、财政局、银行,以及冯逸晨和白书恒的家!人赃并获!”
电话那头,陈克清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而站在一旁的钱三江,已经彻底傻了。
他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呆呆地看着李默,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
舆论造势,散播谣言,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哪里是官场斗争?这他妈分明是教科书级别的军事谋略!
他原以为李默的“虚张声势”已经是妙计,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这盘惊天大棋的开胃小菜!
这般天衣无缝,算无遗策的方案,是他妈的人能想出来的?!
钱三江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李默,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妖孽!
这绝对是一个妖孽!
“好……好!好一个回马枪!”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陈克清同样带着震撼和兴奋的声音,“就按你说的办!小先生你这个脑子,我陈某说一句掏心掏肺的真心话,你不去总参当个参谋,真是屈才了!”
“我怕我去了,别人都没饭吃。”李默开了个玩笑,语气轻松。
可这句玩笑话,听在钱三江耳朵里,却让他觉得,这或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