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沓崭新的任命书,让秘书一个一个地念。
“任命,关天同志,为县政府办公室临时主任......”
“任命,孙立军同志,为城建局临时局长......”
被念到名字的,大多是之前部门里不受待见的副手,或者是一些有能力却因为不懂钻营而被排挤的年轻干部。
这些人此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随即又被巨大的狂喜和激动所取代。
他们站出来,对着钱三江敬礼,声音都因为激动而颤抖。
钱三江的目光扫过那些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的老油条们,声音冷得像外面的冰。
“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交接工作。
明天天亮前,谁的工作交接不完,或者交接得不清楚,那就跟着赵光明他们,一起去农场里把脑子里的水清一清!”
“现在,重新下达李默总顾问的命令。”
“第一,财政局、商业局、工商局,三个部门联合行动。
彻查全县所有企业、商户、个体户的资产情况。
我要一份最详细的名单,资产五万以上的,我要知道他家有几口人,亲家是谁,平日里跟谁来往密切。
天亮之前,这份名单必须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第二,城建局、规划局、土地局。把县城和周边最有开发潜力的十块地,给我圈出来!
不要拿那些犄角旮旯的垃圾地来糊弄我!我要知道每一块地的具体位置、面积、周边环境、未来规划。
我要你们用最诱人的语言,把它们夸成一朵花!同样,天亮之前,方案给我!”
“第三,宣传部、广播站、文化局。
把你们所有能动的人,能响的喇叭,都给我发动起来!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让全宁光县,从八十岁的老人到三岁的娃娃,都知道我们要开一场史无前例的‘救灾募资拍卖会’!要
把气氛给我炒起来,炒到天上去!”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果决,不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困难”。
一个分管后勤的副主任,大概是新提拔上来,想表现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钱县长,广播车......喇叭好像真的坏了,要不我们连夜派人去市里修?”
钱三江眼皮都没抬一下,“喇叭坏了,就让人站在车顶上用嘴喊。
再不行让他把广播稿抄一百遍,挨家挨户去发。
我只要结果,不听过程!”
那位副主任吓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都听明白了吗?”钱三江猛地一拍桌子。
“明白了!”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整齐划一、带着恐惧的吼声。
“那就滚去干活!”
一声令下,满屋子的干部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会议室。
一时间,整个县政府大院,彻底活了过来。
档案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干部冲进去,也顾不上什么漏水受潮,把一卷卷蒙尘的档案搬出来,用自己的棉袄擦干,在煤炉上小心翼翼地烘烤。
后勤仓库里,几个人围着那辆没气的广播车,一个打气,一个擦玻璃,还有一个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桶红油漆,在车身上奋笔疾书。
“宁光县抗灾救灾指挥部宣传车”!
平日里死气沉沉的各个办公室,此刻灯火通明,电话铃声、算盘的噼啪声、激烈的争论声,汇成了一曲奇异而充满活力的交响乐。
那些被新提拔上来的年轻干部们,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眼睛通红,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用。
他们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钱县长给的,更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总顾问给的。
这一夜,宁光县的官场,无人入眠。
他们被一根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着,被迫朝着一个共同的方向,疯狂地奔跑起来。
而始作俑者李默,却在招待所温暖的房间里,睡得安稳。
他心里门清着呢最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些自以为是的商人们,品尝一下什么叫做阳谋了。
至于为什么能睡得安稳。
李默知道无意义的内耗永远不会给现实带来什么改变。
相反还会误大事。
这就和对付山里面的熊瞎子,大猫般,自身实力够硬的同时,还得会运用技巧用最省力最省心的方式解决问题!
再则!
对付大青山里的豺狼虎豹简单。
对付人永远是最难的!
毕竟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心里面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