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曹操正因军情紧急、头风发作头痛欲裂而卧于榻上,忽闻亲卫来报,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激动:“主公!大喜!大公子回来了!已至城外,还带来了镇南将军张绣、偏将军张辽及四千精锐骑兵!”
“什么?子修回来了?!”曹操闻讯,竟猛地从榻上坐起,连头痛都仿佛瞬间减轻了几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快!快开城门,迎他们进来!”
不久,风尘仆仆的曹昂引着张绣、张辽二人步入府衙正堂。曹昂虽面容疲惫,但眼神坚定,举止间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干练。他见到父亲,立刻上前大礼参拜:
“父亲!儿臣奉前将军之命,与张镇南、张将军率部前来助战!儿臣在前将军麾下,受益良多!”
曹操快步上前,亲手扶起儿子,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欣慰,连连点头:“好!好!回来就好!吾儿经此历练,气度大不相同,为父心甚慰之!刘……前将军确是知兵善任,你能在其麾下学习,乃是幸事!”
他这话既是夸赞儿子,语气里对刘备的地位却有一丝复杂的艳羡,刘备曾几何时,不过被他追着打的丧家之犬,徐州几乎落入他手,如今却因为天子信任,而得都督之位,让他唏嘘不已。
但又不得不承认,刘备能聚集朝廷、刘表,他曹操,陈登,乃至刘繇之力共讨袁术,其气度也是不同凡响。前些日子还送回了张闿这个罪魁祸首,让他好让人将其活剐了以泄心头之恨。
想到了这里,他也觉得张绣和张辽也不是一般的客将。
随即,曹操将目光转向曹昂身后的张绣与张辽,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拱手道:“有劳镇南将军、文远将军远道而来,跋涉辛苦!操感激不尽!如今国贼袁绍猖獗,正需二位将军这般虎贲之助!”
张绣身为镇南将军,地位尊崇,且是率部来援,神情颇为自得,拱手还礼道:“曹公客气!讨逆诛贼,乃臣子本分!绣奉陛下与前将军钧令,自当效命!”
而张辽则显得更为谦逊谨慎,他深知自己出身吕布麾下,与曹营众将多有旧怨,此刻虽已归附朝廷,但处境微妙。他躬身行礼,语气沉稳:
“辽,拜见曹兖州。昔日各为其主,多有得罪。今既同殿为臣,共讨国贼,辽必竭尽全力,以报朝廷,亦补前愆!”
曹操哈哈大笑,上前亲切地拉住张辽的手,言辞恳切:
“文远何出此言!昔日之事,犹如云烟。将军之勇,操素来敬佩!如今能得将军相助,如虎添翼也!来,快请入席!操已备下薄酒,为二位将军及众将士接风洗尘!”
此番做派,即使是张辽都有些侧目。曹孟德确实有豪杰气。
当晚,州牧府内设宴,曹操亲自作陪,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乐进、于禁等曹营核心将领尽数在座。
曹操刻意将张绣、张辽的座位安排在自己左右下首,地位显赫,甚至压过了夏侯惇、曹仁等人。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热络,然席间暗流涌动。
夏侯渊趁着敬酒间隙,偷偷扯了扯身旁夏侯惇的衣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满:“兄长,你看!那张绣也就罢了,毕竟是朝廷钦封的镇南将军,位份在那里。”
“可那张文远,昔日温侯帐下一条鹰犬,在徐州、在兖州,杀我多少弟兄?如今摇身一变,竟也与吾等平起平坐,孟德兄还如此礼遇,真是……”
夏侯惇独目微眯,瞥了一眼正与曹操谈笑风生的张辽,冷哼一声,并未答话,但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显然心中亦是不平。
他们的低语虽轻,却未能逃过坐在对面的曹仁的耳朵。曹仁性格沉稳,顾全大局,见气氛有些不对,立刻端起酒杯,朗声大笑,起身走向张辽:
“文远将军!久闻将军并州铁骑,天下骁锐,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来,仁敬将军一杯,愿日后并肩杀敌,共破国贼!”
他这番话,既捧了张辽,又将话题引向共同的敌人,巧妙地冲淡了尴尬气氛。
张辽连忙起身,举杯相迎:“曹将军过奖!将军用兵如神,守陈国,破纪灵,辽亦久仰!今日得与将军共事,幸何如之!辽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
曹仁的主动敬酒,暂时缓和了席间的微妙张力。
曹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镜似的,却只作不知,依旧谈笑风生,极力笼络张绣、张辽。他深知,此刻正值用人之际,张绣、张辽带来的数千精锐骑兵,是扭转战局的关键力量,绝不能因旧怨而寒了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