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马腾诈降(1 / 2)

霸陵大营,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司空杨彪端坐在原本属于天子的主位右侧首位,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撕下的布帛,上面是刘协仓促间写就字迹略显潦草的手谕,授权他“暂摄监国,总督军务”。

帐下,杨奉、杨定、张济、段煨四将分列左右,匆匆赶回的钟繇以及始终沉默不语的贾诩也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杨彪和他面前垂手而立、面色忐忑的儿子杨修身上。

杨彪的脸色铁青,胸膛因怒气而微微起伏,他抖了抖手中的布片,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难以置信,对着杨修斥道:

“你……你简直是胡闹!陛下年少气盛,欲亲征以定乾坤,你身为近臣,不知死谏阻拦,竟还……竟还让陛下写下这等手谕,孤身犯险,深入凉州那虎狼之地!”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他越说越气,手指几乎要戳到杨修脸上,“若非你如今有官身在此,为父今日定要行家法,狠狠教训你这不知轻重的逆子!”

杨修被父亲骂得抬不起头,只能低声辩解道:

“父亲息怒……陛下脱险之后,意志坚决,当场便夺了马腾兵符,命马超率精骑追击韩遂。观陛下之意,是要趁此良机,一举廓清凉州,永绝后患。儿……儿实在阻拦不住啊……”

一旁的段煨闻言,倒是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忍不住插话道:

“杨公,陛下虽年少,然此决断,颇有雷霆之势!用兵贵在神速,陛下亲率锐骑,直捣黄龙,若真能平定凉州,则长安之敌已成瓮中之鳖,大局定矣!”杨定、张济等人也微微颔首,显然对天子的胆识颇为赞赏。

“住口!”杨彪正在气头上,猛地一拍案几,怒视段煨等人,“陛下万金之躯,若有闪失,尔等谁能担待得起?!简直是……简直是荒唐!”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又转向杨修,厉声问道:

“你方才说,陛下收服了马腾?那马寿成现在何处?既然已归顺朝廷,为何不速速召其前来,合兵一处,共击长安李傕?如今我军兵马齐备,攻城器械充足,正是决战之时!”

杨修见父亲问起,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父亲,是……是儿临机决断,让马腾将军行……行诈降之计,假意投靠李傕,约定时日,诱李傕出城,届时我军再里应外合,予以重创。”

“儿以为,陛下既带徐、张、马三将西征,意在速定凉州,而后回师以泰山压顶之势解决长安。此时若强攻长安,伤亡必大,不若以此计削弱李傕,待陛下凯旋,便可事半功倍……”

“什么?!诈降之计?!还是你私自决断的?!”杨彪一听,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指着杨修,“你……你这孽子!马腾是何等人物?一方诸侯,老奸巨猾!其心岂是你能揣度,其行岂是你能左右?!”

“万一他假戏真做,与李傕沆瀣一气,我大军岂不危矣?!你……你真是胆大包天!”

眼看杨彪怒不可遏,几乎要当场执行家法,一直静观其变的钟繇连忙起身打圆场,拉住杨彪的衣袖劝道:

“杨公息怒!息怒!德祖年轻,行事或有欠妥,然其初衷亦是为陛下分忧。且事急从权,战机稍纵即逝,此计亦有可行之处。当务之急,是完善此策,防患于未然啊!”

帐内一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贾诩。

贾诩知道,此刻他必须开口了。杨彪手握监国大权,其子又献上如此关键的计策,若此计成功,杨氏父子权势必将如日中天,就算陛下乐见,也极易引来他人猜忌。

他必须出来“做恶人”,既要点出计策的风险和关键,也要设法在其中埋下制衡的楔子。

贾诩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杨彪身上:“杨公,钟大夫所言有理。诈降之计,本身并非不可行,甚至可能是眼下破局的关键。”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然,此计成败,首在‘可信’二字。马腾新附,其心难测,若要取信于李傕,非下重注不可。”

他看向杨修,又看向杨彪道:

“文和愚见,若行此计,需立刻快马传讯马腾。其一,献降之信,必须由其亲嫡子马休或马铁,亲自送入长安李傕手中为质!以示诚意,亦绝其反复之心!”

“其二,为防李傕生疑,需寻一与马超身形相似之死士,假扮马超,在约定之时出现于阵前,造成马超已被控制或合作的假象。”

“其三,为增其真实,在约定日期之前,可令守南面的杨奉将军与马腾部遭遇,小战一场,马腾诈败而走,则李傕更易信其走投无路,真心来投。”

贾诩此言一出,帐内顿时一片寂静。

这计策何其毒辣!这是要把马腾往绝路上逼,逼他亲手将儿子送入虎口,还要自损兵力以取信敌人!这简直是把马腾当成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杨彪闻言,他深深看了一眼贾诩,瞬间明白了此人的用意。

他沉默片刻,缓缓坐回座位,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儿子,又看了看帐中神色各异的众将,知道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文和所言,却不失为用兵奇正之道。”杨彪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便依此议行事吧。速派快马,传令马腾!其余诸将,各归本部,整军备战,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诺!”众将齐声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