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物件在地上翻滚几圈,赫然是一颗须发怒张、双目圆睁、面目狰狞的人头——正是先锋夏育!
不等营中守军反应过来,那将领声如炸雷,怒吼道:“逆贼夏育已死!天兵在此!尔等还不早降!”
此将正是徐晃!
郭汜军中瞬间大乱,惊呼骇叫声四起!前锋被阵斩,敌军竟杀到了后营!所有士卒顿时惊骇!
郭汜本人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迎功,拨马就往营垒中疯狂逃窜!
“攻!”徐晃岂会放过这良机,长枪向前狠狠一指!
五百精锐骑兵如同猛虎下山,直接撞破了因为主将惊逃而陷入混乱的第一营!营中兵马本就被夏育首级和徐晃的凶威吓得士气崩溃,此刻见敌军如此悍勇,更是乱作一团,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徐晃一马当先,长枪翻飞,挑翻无数试图阻挡的西凉兵,攻势如潮,连破三营!郭汜军彻底溃乱!
郭汜狼狈逃回中军营垒,连斩数名溃兵,勉强稳住阵脚,依托最后十重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马,试图负隅顽抗,等待不知在何处的援军。
然而徐晃此刻士气正旺,他眼中只有那面“郭”字大旗下的罪魁祸首!
他竟亲自下马,率悍卒猛攻鹿角拒马!汉军见主将如此奋勇,个个舍生忘死,竟硬生生在一片混乱中连续突破十重障碍!
郭汜骇得亡魂皆冒,见最后屏障已破,再也顾不得许多,带着少数亲信转身就打马西逃!
“郭汜休走!”徐晃大喝一声,飞身上马,单骑突出,快马加鞭直追上去!
郭汜本身亦以勇力着称,当年在长安甚至能与吕布短暂交手一二,并非庸手。
但多年在长安享乐,武艺早已生疏,此刻更是心胆俱裂,只知逃命。徐晃疾追十馀合,瞅准一个破绽,长枪如毒龙出洞,猛地刺入郭汜后心,将其生生挑将马下!
这位与李傕一同祸乱长安、屠戮公卿、挟持天子、作恶多端的巨贼,终究未能逃过天道昭彰,惊惶殒命于徐晃枪下!
徐晃喘着粗气,拔出长枪,看着郭汜的尸体,心中块垒尽去。他勒转马头,举起郭汜首级,面对那些或跪地请降或四散奔逃的西凉残兵,西凉卒尽皆俯首,被汉军收降。
肆虐关中的李傕之乱,其一罪魁祸首,至此终结。
临近傍晚,徐晃率领得胜之师,押解着大批俘虏和缴获的辎重返回新丰大营时,营中早已是欢声雷动。士卒们看着那杆挑着郭汜首级的长枪,看着徐晃血染征袍却依旧挺拔的身影,无不振奋雀跃。
刘协亲自迎至营门,看着疲惫却目光灼灼的徐晃,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温言安抚道:“公明辛苦了!此战破贼,卿当居首功!真乃朕之…”
他话未说完,目光却被东南方向骤然扬起的烟尘吸引。
只见杨定率领千余兵马,风尘仆仆,姗姗来迟。
刘协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但很快恢复如常,看不出喜怒。他静静地看着杨定滚鞍下马,快步上前拜倒。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杨定气喘吁吁,脸上带着奔波后的潮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哦?杨镇东何故来迟啊?”刘协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杨定连忙抬头,语气急切地回禀:“启禀陛下!臣在途中发现郭汜部将伍习,正率兵猛攻陛下曾驻跸之旧校舍,纵火焚烧!臣恐其惊扰圣驾,故率军前往截杀,恶战一场,现已将伍习枭首!故此来迟,望陛下明鉴!”他说着,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示意亲兵呈上一个血淋淋的首级。
营门前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徐晃眉头微蹙,默然按剑,不动声色地向刘协靠近了半步。杨奉则眼神闪烁,看看杨定,又看看天子,嘴角似乎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刘协沉默地看着那枚首级,又看看杨定,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杨将军真是忠勇可嘉啊。”
忽然,他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猛地一沉,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杨定,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响彻营门:
“朕且问你!”
“朕更换驻跸之所,此事隐秘,只告知于你一人!那伍习远在郭汜军中,他是如何得知朕曾在那校舍停留?!难道他能未卜先知不成?!”
“你究竟是去截杀伍习……还是本就与伍习暗通款曲,欲共谋劫驾?!见事不成,又杀他灭口,拿来搪塞于朕?!”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杨定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浑身血液都凉了,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汗瞬间湿透重衣!
周围所有的将领、兵卒,原本的喜悦荡然无存,全都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徐晃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御营及他旧部甲士们虽然未得号令,但目光已森然锁定了杨定及其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