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的桃木剑泛着幽蓝鬼火,离萧夭心口不过三寸时,宫道尽头突然炸响马蹄声。那声音不是零星散乱的奔逃,是千骑铁蹄踏碎青石板的震颤,混着禁军撕心裂肺的呐喊:“王爷回营!玄甲军到——!”
萧夭浑身的力气早被影煞抽干,此刻却猛地睁大眼睛。她分明记得三日前父亲萧逸辰的“灵堂”——紫檀木棺椁前,皇帝伯伯攥着染血的玄铁令牌,红着眼说北境传回消息,父亲率轻骑探查敌营时,中了墨先生的“腐心毒”,七窍流血而亡。那时她趴在棺木上哭到晕厥,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只收下了他常戴的那枚刻着“守”字的青铜扳指。
可眼下奔来的骑兵,玄色铠甲上镶着的云纹鎏金,分明是父亲亲手组建的玄甲军!为首那道身影,哪怕铠甲沾着暗红血污、鬓边落了些尘土,挺直的脊背仍像北境的青松,手中一杆虎头湛金枪,枪尖还滴着刚斩杀影煞的黑血——不是萧逸辰是谁?
墨先生的桃木剑顿在半空,回头的瞬间,山羊胡都气得发颤:“萧逸辰?你不是该烂在北境的乱葬岗里了?”
萧逸辰没理他,催马冲到白玉桥边,翻身下马时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一眼就看见萧夭嘴角的血迹,还有她身后倒在地上的沈砚——沈砚胸口插着半截骨矛,双手还保持着护在萧夭后背的姿势,双眼圆睁着,像是还在盯着墨先生的方向。
“夭儿!”萧逸辰扶住女儿摇摇欲坠的身体,指腹擦过她脸颊的血痕,声音里满是后怕,“让你受委屈了。”
萧夭攥着父亲的铠甲,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爹!你不是死了吗?我还去给你守灵……沈砚他、沈砚他为了护我……”话没说完,就被巨大的悲恸噎住,哭声像断了线的珠子。
萧逸辰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向沈砚,眼圈瞬间红了。他抬手将萧夭护在身后,转身看向墨先生时,眼神里的温柔全变成了冰碴子:“墨贼,三日前你派人给我送‘庆功酒’,想让我中腐心毒死在北境,倒也算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啊,你忘了我萧逸辰从小喝着北境的草药汤长大,这点毒还耐不住我。”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禁军都炸开了锅。有人小声嘀咕:“原来王爷是装死?”“难怪前几天陛下偷偷调了粮草去北境,原来是给玄甲军准备的!”
墨先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指着萧逸辰的鼻子:“你、你们两兄弟合谋骗我?”
“不然呢?”萧逸辰冷笑一声,虎头枪在地上一顿,震得青石板都裂了缝,“你以为凭皇城这点守军,能撑到现在?我若不装死,你怎会放心把老巢的影煞都调来攻城?你以为你那点阴兵伎俩,能瞒得过我?”
这话里的细节,萧夭才慢慢品出味来。三日前父亲“死讯”传来时,皇帝伯伯虽在灵堂哭红了眼,却没让她接管玄甲军,只说“先稳住军心”;两日前皇城被影煞围攻,宫里突然运出一批新的箭矢,箭头上涂着的草药汁,正是父亲以前教她制的、能破阴邪的“驱邪液”——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局。
“好、好一个萧逸辰!”墨先生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桃木剑都在颤,“就算你回来了又怎样?我还有百万阴兵在城外,三日之后,我定要踏平皇城!”
“百万阴兵?”萧逸辰像是听到了笑话,抬手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卷,扔到墨先生面前,“你自己看看,你藏在西郊乱葬岗的阴兵坛,昨夜已经被我玄甲军烧了个干净。你那几个养尸的徒弟,现在怕是已经成了玄甲军的枪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