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神仙打架(1 / 2)

张维的命令像鞭子一样抽在泥泞的空气里。

围观的五班新兵们精神一振,疲惫的眼神里瞬间燃起了复杂的情绪——

有好奇,有期待,更有一丝“想看神仙打架”的兴奋。

邱磊捅了捅身边的张天天,压低声音:“看好了,这才是咱班的大杀器。”

林白和张广智没有丝毫犹豫,甩掉脸上滑落的泥水,迅速在两列铁丝网的起点站定。

雨水洗刷过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但两人站得笔直,目光锐利,仿佛两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班长张维满意地眯了眯眼,大手一挥:“都给我睁大眼睛瞧着!围着铁丝网两边,好好看看什么叫标准!什么叫速度!别整天跟泥地里打滚的猪似的!”

所有目光,带着敬畏、羡慕和不甘,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两个公认的“天之骄子”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泥浆滴落的声音。

“准备——开始!”张维的吼声炸响。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瞬间,两道身影没有丝毫迟滞,如同融入地面的猎豹,干净利落地砸进泥泞!

没有护膝护肘的缓冲,只有血肉之躯与冰冷、湿滑、尖锐地面的残酷较量!

这才是“人皮”与“地皮”最原始的碰撞!

“嘶…”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只见两人动作迅捷得令人眼花缭乱:

林白的动作宛如精密机器,每一次手扒都带着破开泥浆的力度,脚尖蹬地爆发力十足,整个腹部紧贴地面驱动前行,衣服掠过之处,竟真能将浅水坑的水瞬间吸走大半!

他像一柄贴着地面疾刺的银色长枪,速度快得甚至产生了残影。

侧姿匍匐转换时,左膝盖精准地连接左胳膊肘,脚跟瞬间找向臀部,腰腹核心力量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广智则带着一股悍勇的狠劲,速度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为了追求极致的低姿,鼻子几乎蹭到了泥地!

但他高高举起的右手,那杆钢枪的枪管和枪机部位,竟奇迹般地没有沾染半点污泥,牢牢保持着干燥!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却异常高效,每一次发力都带着泥土飞溅的弧线。

两人显然都有深厚的拳脚功底,在湿滑的泥潭中依旧能维持惊人的平衡和协调性。

膝盖与胳膊肘在泥泞中快速交替支撑、推进,侧头看桩位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没有丝毫多余晃动。

林白的手肘撑地、右腿紧随其后的跟进动作行云流水,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细节;

张广智在低姿匍匐时,整个身体几乎化作一道低伏的泥线,贴着冰冷的铁丝网底端疾蹿!

“卧槽……”不知是谁低低地爆了句粗口。

“这特么……是人吗?”李宁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能这么快啊!”张天天手扶着头盔难以置信的嘟囔着。

“这泥马这两人身上装着马达吧?”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心脏被那两道撕裂泥泞的身影紧紧攥住。

这已不是训练,而是教科书级别的极限演示!

是血肉之躯对抗冰冷装备与泥泞地狱的完美交响!

“唰!唰!”几乎不分先后,两道泥猴子般的身影从铁丝网末端闪电般钻出!

没有任何停顿,借着前冲的惯性,几步助跑,身体猛地压低,一个漂亮的滑铲冲过终点线的泥水,紧接着头部猛地一侧,“啪”地一声,标准的卧倒姿势瞬间完成!

“好!!!”短暂的死寂后,震耳欲聋的喝彩和掌声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所有新兵,包括刚才还被班长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些人,都发自内心地用力拍着手掌,脸上写满了由衷的敬佩与震撼。

这声“好”,吼出了他们对强者的认同,也吼出了心中憋着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张维紧绷了一下午的“老驴脸”终于彻底舒展开来,嘴角罕见地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林白——12秒39!

张广智——13秒06!

不错!这才是老子的兵!”

“妈的,终于有两个能让班长满意的了!”邱磊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泥,“这张老驴脸总算有点笑模样了……”

“嘶……”旁边的张天天却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他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身体,邱磊这才发现他后背湿透的作训服被划开了一道足有十厘米的大口子,边缘的布料被泥水染得乌黑,底下渗出的点点血珠在白天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靠!兄弟,你早说啊!真牛逼,忍到现在?!”旁边的王强惊呼出声,连忙举手:“报告班长!张天天后背划伤了!”

张维脸上的笑意未减,似乎早有预料,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拎出一个军绿色的急救箱:“早看到了!别大惊小怪的!现在原地两两一组,互相敷药!

碘伏纱布都在里头,动作麻利点,十分钟后集合——接着练!”

“是……”虽然声音还是有气无力,但相比之前的绝望,多了一丝“反正有人垫背”的微妙底气。

新兵们互相搀扶着,龇牙咧嘴地走向场边稍微干爽点的地方。

就在这短暂的喘息时刻,一直沉默擦拭手臂的李宁,目光无意间扫过蹲在他旁边的孙二满,突然“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出来。

孙二满正艰难地试图扭着身子看自己同样火辣辣的后腰,被李宁的笑声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问:“李宁,你被班长训傻啦?笑啥玩意儿?”

李宁憋得肩膀直抖,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孙二满的臀部:“二……二满啊,你……你要不要去换条裤子啊?这……这有点过于通风了啊!”

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几十道视线齐刷刷聚焦在孙二满的臀部。

只见他那条本就满是泥浆的作训裤,臀部的布料赫然被铁丝划开了一个巨大的、极其不雅观的三角形豁口!

沾满泥巴的布料可怜地耷拉着,里面那条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内裤清晰可见。

更“点睛”的是,他那白花花的大腚上,还点缀着几个小小的、渗血的划痕,简直惨不忍睹。

“轰!”短暂的寂静后,训练场边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孙二满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他手忙脚乱地想捂住后面,却越捂越滑稽。

他哭丧着脸,带着浓重的乡音,委屈巴巴地看向班长张维:“班……班长!班长俺不能这样露着啊!您就让俺回宿舍换一身吧!要不然……要不然俺没脸见人了啊班长!”

张维踱步过来,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下孙二满的“风光”,嘴角勾起一个自信又充满“恶意”的笑容:“换什么换?啊?一会儿还接着爬铁丝网呢!你现在换一身干净的,爬一圈下来,不照样扯一身?

难道你想明天光着腚给老子训练?那也挺好,清凉!”

孙二满急得快哭了:“班长!班长俺求您了,你看他们都笑话俺了!……”

张维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放心,孙二满同志。”

他不怀好意的看着训练场上的所有新兵,“光让你一个人不好意思,那是班长的失职。我这人,讲究一个公平公正——雨露均沾。

待会儿,我保证,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笑话你的这帮人谁衣服裤子要是没有口子,算我输!”

“……”刚才还笑得前仰后合、大牙花子都晾在外面的新兵们,笑声戛然而止。

笑容僵在脸上,瞬间化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看着班长那熟悉的、带着“魔性”的微笑,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妈的,班长这一笑,生死难料啊!

张维不再理会石化的众人,转向林白和张广智,示意他们归队休息。

张广智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一边走到林白身边。

林白的目光落在他那只几乎整个手背都呈现青紫色的右手上。

“没事儿,”张广智不甚在意地咧开嘴,露出沾着泥点的白牙,大方地把手伸到林白面前晃了晃。

那手背肿胀着,皮肤下的淤血在泥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为了保住枪面,不让泥巴糊进去,只能拿这儿硬磕地面了。看着吓人,其实就是肿了点,皮没破,小事儿!”

“在所难免的,下次注意点,注意着力点,不要伤到骨头。”林白点点头,视线从那只伤痕累累的手移到同样沾满泥浆、沉重冰冷的枪身上。“我这个枪还没有达到班长的要求,要向你学习!”

张广智呲个大牙笑了笑:“那你看看,哥是谁啊,全身都是闪光点,布灵布灵的!”

“呵!是是是”林白敷衍着附和到,找到应急箱里的云南白药就给张广智的手背喷了几下。

十分钟后,张维班长下令,继续!

掉皮掉肉不掉队,轻伤不下火线。

这从来都不是挂在墙上的口号,而是此刻流淌在新兵们血管里的信念,

是砸进泥泞里的每一次支撑,是咬着牙也要向前爬行的每一次挣扎。

没有人会对着身上的伤痛哀嚎。

七斤重的钢枪,沉甸甸的灌满水的水壶,厚重的防弹头盔,再加上战术背心弹药袋……总计三十多斤的装备像一个冰冷的龟壳,

死死压在汗湿泥泞的脊背上,每一次匍匐,都是在与冰冷湿滑的大地进行一场沉默而艰苦的博弈。